杨琼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第一次肆无忌惮的不在乎别人的视线,任凭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和雨水混成一柱,这一瞬间她似乎想明白了他和玉郎为何会走到了这一步的原因,明白了玉郎临别时对她说的话:“你不能不要这么坚强,什么时候也能为我哭一场?”
她从来不曾对人示弱,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非他不可”的话,也从来没有使小性子在他面前哭闹,从来没有让他体会过身为男人那些虚荣的小雀幸。
只是如果她现在才哭,一切还来得及吗?
暴雨一直下,并没有停下来,群众的声音也是一声声的更加响亮,叶长青安抚住了草儿之后,瘦长、单薄的手掌,才在空中向下摆了摆,示意他们停下来。
声音虚弱道:“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
这时候刚好一队官兵推着木筏奔了过来,底下就有人建议道:
“叶大人辛苦了,让叶大人先行离开。”
叶长青根本没当一回事,继续摆了摆手道:“不用管我,老人、妇女、还有孩子先走。”
说着他就弯下了腰,和草儿一起扶着一个个老人、妇女、小孩上了木筏,看着他们安全的向前驶去才放下心里。
然而雨越下越大,一点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水也越来越深,不一会儿就没过了腰际,一些外地的游客看着先走的都只有女人、老人、还有孩子,而他们还一直站在水中,看着雨水一直从小腿攀过膝盖来到腰部,还一直向胸前蔓延。
他们开始恐慌,只不过是平常的一次出行,却没有想到冷不丁的就要把小命交待在这里,能来桃花村远游的人又有几个是简单的,一开始水浅的时候,他们还能维持君子风度不跟这些老弱病残争夺木筏,但是此刻涉及到性命之危,他们又岂能做到那么淡定。
一批批的木筏不断的被运了过来,但是先走的永远都是老人、妇女还有小孩,明明他们当中大多数人还是平头老百姓,本来就是贱命,凭什么比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先走。
有人不忿就高声提醒道:“我们家大人是户部尚书家的族孙,让他先走。”
一个人带头喊了起来,下面就有更多的人跟着喊了起来道:
“切,户部尚书家的族孙算什么,我们家大人还是太后娘娘的侄孙,要走也是我们家大人先走。”
又有人跟着哭喊道:“喊什么喊,你们这些个侄孙都算什么?我们家大人可是正经的阁老家的嫡子。”
叫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乱,叶长青热血涌动的心就是一沉,猛地就是一拳,砸怀了一条木筏,狠狠的看着那一群带头起哄的人群道:
“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老人、妇女、小孩先走。”
叶长青的声音沉稳有力,还透着丝丝阴狠,随着那木筏的一声爆裂,传到了四面八方,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了解叶县令为人的人,都纷纷绝望的闭上了眼,放弃了先行离开的打算,但仍然有人不信这个邪,发动了八寸不烂之舌求到了草儿那里。
草儿肃穆的脸上没有一丝松动,艰难的移动了双腿,向前走了几步,第一次有个官太太的气度,注视着这一帮争先恐后想要先行离开的人们高声道:
“我们桃林,不论身份地位,没有谁比谁高贵,该走的会走,不该走的一个都不能先走。”
草儿的这句话是最后一剂定型丸,县令夫妇两果然夫唱妇随,都是一个态度,而且还那么坚决,他们虽是世家子弟,但是此刻虎落平阳,只能任人宰割,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力,他们毫无办法,只能等,等叶县令发话,带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