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周岑十岁那年对他说的话。他诧异于十岁的孩子,会说出那样的话,
“一个被我害死,一个素未谋面,我为什么要叫他们的名字,为什么要叫周岑?”
那时顾以尘才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以薇,我说完了。”
“……”
顾以尘狭长的眸子看着她的,里面并没有什么波澜,许是时隔多年,或是早已看淡,顾以尘对此,并无多少异样的情绪。
顾以薇并不说话,只是平日里轻松嬉闹的样子全然不见。她沉默了半晌,才缓缓抬头。
“我去看看他。”
她猛然起身,却再次被顾以尘拦了下来,
“以薇……”
“你放心。”
“……”
推开门的时候,顾以薇一眼就看见床上的一团身影。
床单已经极为褶皱,他把自己裹在白色的被子里,占据了床角极小的位置。空气寂静的让顾以薇不知道如何去呼吸,她放缓了脚步,走到了床头。
现在的他,所做的一切,所表现的一切状态,所拥有的一切性格,似乎也都是情理之中的。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床单掩住了大半张脸,只剩额前的头发露在外面,让人看不清任何神色。
她干脆趴在了床角,察觉到被子里的周岑轻微的动作,她闭着眼睛开口,
“别赶我走,他太吵,我来你这躲清净。”
她说的极为自然,对于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只字不提。
对于周家的事,她知之甚少,但对于自己刚刚一下午所知道的事,她竟有些后悔她这个局外人知道的太多了,却什么都为他做不了。
被子里的人不再动弹,顾以薇放了心,听着他身上的气息,竟真的渐渐有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空间里传来匀称的呼吸声,他知道她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胳膊,半晌,他才渐渐探出头来。墨色的眼睛里神色混沌不明,只是白皙的脸上泛红的眼眶格外明显。他依旧是躺在床上的姿势,此时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阴冷消散不少,像是卸下了盔甲。
看着趴在床头的女人,他蹙了蹙眉,随及舒展,
“蠢女人。”
他自认为记事极早,所以幼年时因此不知大哭大闹了多少次,他记得刚开始有人哄他,后来竟没有一个人再敢靠近了。
他其实早开始习惯,但今天,他是不知道,这个女人跑过来睡上一觉是什么意思。
他转头看着窗外,连续深呼吸了几次,才渐渐稳定心绪。
今年,他十三岁了,他不确定,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他的心里不再泛起任何波澜。到底要练习到什么程度,在想到那件事的时候,才能表现的像个大人。
即使他为此受了惩罚,但他始终觉得,这一切,不是他的过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