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偏头想了想,又忍不住笑出声。
路氏有些无奈,抬起头正想说话,却看见任丰年冻得发红的一双手,面色一变,把针线放在一边,拉过她的手搓揉着,嘴上教训道:“娘同你说甚了?你怎又一气儿忘了去!非要把手冻得和老妈妈似的,皱巴巴又红又肿的,你才心满意足?这手上若是长了细血可怎么得了,到时年年冬日一双手都要痒痒。”
路氏说着又给她搓手,活活血气,把冻僵的地方揉暖开来,连着哈了几口气。任丰年垂眼道:“这不是更好,或许宫里的嬷嬷瞧我长了一双萝卜手,直接便把我给送出去了。”
路氏抬眼瞪她,气道:“万一人家瞧了,便觉你吃苦耐劳,把你扔去搓衣裳怎么办?到时寒冬腊月的,有你哭的时候!”
任丰年想想吃苦耐劳几个字,偏生觉着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不由又笑了笑。路氏摇摇头,把女儿拉在一旁,也不再多话。
任丰年想起吕大公子,才多问了一嘴道:“娘,方才我见吕大公子来了,他来咱们府里做什么?”
路氏继续拿了方才的布料低着头,轻声道:“还不是为了你的事。你说说看,当年你说人家沾花惹草,可是在睁着眼说瞎话?”
任丰年吃了口茶,干干笑道:“怎么会?这位吕公子明明瞧着便不像个正人君子。”上次吕于把她按在假山上,她可还没忘,现在想想也觉得有些后怕,万一遇上个秉性坏的,她可真给轻薄过去了。
路氏晓得女儿把实话说出来,不由摇摇头,也不与小姑娘计较,轻声漫语道:“他方才来,是同你爹讲了些公事,还提了提你的事体。娘瞧着,倒像是有意与咱们家结亲。”吕公子这样的出身,怎会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他既提起任丰年,大抵便是有意了。
任丰年嘴里塞了块桂花糕,不由噎住了,怕路氏知道了骂她,小心翼翼的端了茶吞下几口,才觉得胸口不堵了,这才问道:“与我何干?我这不是还要入宫选秀么?”
路氏见女儿又挖个坑,把自己埋在土里,露一截毛茸茸的尾巴装昏,不由浅浅笑一下,才道:“娘不逼你。只你也说了,你想嫁个愿意待你好的人。这位吕公子求娶你不成,如今肯不顾颜面再试探,便是对你真心。他也不曾真儿有什么大错,乖囡说是也不是?”
任丰年垂下头,看着自己莹润的手指定了神,过了半刻才道:“娘,我不觉着自家有什么能叫他喜欢的地儿。故而不大相信他真心求娶我,还是算了罢。”
路氏看着女儿一张莹润雪白的脸,五官长得恰如其分,一双杏眼黑白分明,里头的情绪清透的叫人一眼便能捕捉到。任丰年立起来,厚实的冬衣在腰线上处理的很精细,把柳腰勾勒的更细瘦,再朝上看却又窥见稚嫩的波澜,偏她还不自觉,又趴在路氏膝上眨巴着眼看母亲,一段腰线柔媚婉约,她还不自觉的扭了扭。
路氏叹口气,自古美人便难得,自己生的这个女儿,生的一副天生媚骨却不自知,而且自来便单纯的很,头子也简单清澈,叫人一看便能知晓。
她从前听闻,掌权的上位者最好脑子笨些的女人,那时她还不信,因为到底女人笨些是吃亏,又不是甚么好特性。现下想想不无道理,越是简单,越是能保留一颗赤子之心,活到几岁都是天真明媚的小仙子,该生气时撅了嘴不理人,撒娇时团作小小的一团蹭蹭,再硬的心肠也能软作一汪水。
而越是复杂聪慧,越是容易被世俗传染,为仇恨情爱所迫。
(PS:"小说"首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