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笑着回望他,声音散漫,语调却很温柔:“‘阿汝’、‘沐之’是他们叫的,但是‘阿九’,只属于‘阿昭’。”
慕容昭心里便有了蜜一般的甜意。他没有注意到沐之话里的意味深长,转头轻轻吻在他的阿九的额角。这显然是一个没经过大脑的动作,嘴唇与温热的皮肤一触即分,慕容昭的耳根又控制不住地红了。
沐之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在慕容昭嗔怒的眼神里,他憋住笑,转移话题:“方才你在看什么呢?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吗?”刚才慕容昭走过来的时候,眼睛在他身后停了许久。
慕容昭一怔。沉默了一会儿,他本想带过这一话题,但被眼前这人明澈含笑的目光望着,他不由道:“你身后……本来还该有一棵树的。”
他口气闷闷的:“那是从前……我最喜欢的地方。”
而一切,都在谢贵妃轻描淡写的命令里被毁掉了。不管是记忆里那个人,还是这块地方。
慕容昭望着那片红艳的花朵,眼里闪过狠戾。他在有了自己的力量后,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它们毁掉。可后来,他冷静下来,选择了放任它们生长,每看见一次,都在心里提醒自己一次。
沐之漫不经心地笑:“我从前也挺喜欢这里的。”不过现在的这些花,以他的眼光来看,其实倒也挺好看的。
慕容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闻言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并没有多想。
他们并肩走着,直到人渐多才不动声色地分开,一前一后地进了大殿。
慕容昭心里遗憾。他多希望自己和阿九能够光明正大地并肩走在世人面前,不用在意他人的目光。
——只是,现在还不行。他长长的眼帘垂下,遮住了有点忧郁的眼睛,压抑的气场让周围空气都变得窒息了。
一旁的五皇子咬牙微笑,心里第一次如此盼望慕容许赶紧到场。起码有他挡在中间,自己就不会觉得那么冷了。
……
衣香鬓影,歌舞升平,当帝后二人落座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永平帝特意往沐之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今日准时到了,反而有些不习惯:“九郎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这可不像你!”
沐之从容地举杯,一饮而尽后方懒懒笑道:“陛下这里的美酒佳人,人间难遇,岂能不早点过来?”
永平帝以为他说的佳人是指宴中舞姬,不由哈哈大笑,大方道:“九郎若有看中的,只管领回府去!”
“如此,多谢陛下。”沐之也不推辞。
唯有慕容昭注意到,沐之说这句话时瞥了他一眼,眼里有深深的促狭。他低头倒酒,看起来平静无波,心却跳的很快,半是羞恼半是甜蜜。
恍神间,酒液自壶中洒出,滴在桌面上。他浑然不觉,嘴角微微勾起,心里还有浅浅的得意。他的阿九,眼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呢。
……
酒过半巡,觥筹交错,好不欢畅。高台上,永平帝却突然黑了脸。他气得浑身发抖,在皇后的不明所以的劝慰下才勉强平静下来,只有袖子里的手仍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这些……异奴,实在狼心狗肺,狼子野心!”
已经见惯了别人对自家堂兄和其他人完全两套标准的谢十一郎对此视若不见,他一本正经地道:“九兄,这样不好。身为长辈,怎么能欺负年幼的晚辈?”虽然这些晚辈有时候确实很熊,熊到他都很想打一顿出气。
沐之笑:“身为谢家子弟,要做到泰山崩而不变色,岂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惊慌失措?可见是经历的场面还不够。作为长辈,自然要多多提点,加以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