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个亭子里。
远远地,就看见亭子里坐着一个人,身着玄色大氅,墨发严整地束起,气质高远如渊。
沐之笑吟吟地走近,神色散漫,毫无意外之色:“雍王殿下。”他拱手行礼,身姿如玉。
慕容昭起身让座,被拒后也不坚持,而是难得地露出笑意,请沐之品茶:“九公子尝尝,不知我的手艺可还能入口。”
眼前的人不复高冷疏远的样子,显得特别平易近人。可是沐之知道,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把自己的心藏得更深了,就像是水一样,越是柔软,越是找不到攻破的地方。
他没有喝,笑得漫不经心:“文大郎请我来赏花,怎么不见他人?把客人都丢在一旁,这可不好。”
慕容昭沉默片刻,缓缓道:“这次请九公子的并非文大郎,而是本王。”
沐之手里折扇一展,身体向前,支肘看他:“愿闻其详。”
那张如谪仙入世的面庞靠的那么近,慕容昭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他面上依然是那副如高山冰雪一般的冷容,令人望而生畏,可越是这样,沐之心里欺负他的愿望就越强烈。
“九公子可听过通州赈灾之事?”慕容昭沉声道。
沐之摇了摇扇子:“略有耳闻。通州知府卫长道因为此次赈灾,可是声名大涨呢。”
“世人眼中看到的,永远只是繁花如锦,背后的肮脏龌龊,以九公子之慧,难道没有想过吗?”
沐之笑得很无所谓:“那又如何?”他轻声说:“殿下知道我为何不愿出仕么?朝堂,是天下最肮脏的地方。便是表面功夫,又有多少人认真去做呢?”
慕容昭不赞同地冷声说:“不去亲身尝试,又怎么知道无法改变?给与一人公道,世间的公道便多了一分;给与千人正公道,世间的公道便多了千分。如今通州百姓何止千人?”他目光幽深,不知为何,他觉得谢九郎其实是懂得他的,“我此次来,便是想借九公子之才,为寻通州真相出一份力。”
“成王殿下即将迎娶葛氏女为妻,吉日定在了下个月初九。”
慕容昭头也不抬地吩咐:“令人备一份厚礼送去帝都。”这便是不打算回去的意思了。
坐在下首的文三郎点点头,记录下来,准备一会儿吩咐下去。
“此外,帝都谢家,似乎正在筹备婚事。”
慕容昭抬头。
“传闻是那位名满帝都的谢九公子要成亲了。王府令人来问,可要备下一份厚礼送去?”考虑到自家主子和那位谢九公子的关系似乎很好,贴心的管家这才在消息里多问了一句。
慕容昭手上一顿,浓黑的墨汁自笔尖滴下,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出一片模糊。
“谢九公子……要成亲了?”慕容昭意味不明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暗卫不解,但还是继续道,“听说是简将军之女。谢家已经在准备婚宴之物和聘礼了。”
良久无声。暗卫疑惑地抬头,又赶紧低了下去。
——妈呀,主上居然笑了?还笑得那么渗人……
五月初九,宜嫁娶。
一身喜服的慕容许很惊讶。他没想到,自己远在边关的皇弟这么给面子,居然特意千里迢迢地赶来参加他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