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他收起一切情绪,展开桌上的地图。
“胡寇下一次攻城的消息,可传给了萧罗成?”
暗卫恭敬答道:“是,一切进展顺利。”
慕容昭眼神冷酷无情,他轻描淡写道:“让底下的人再推一把。借着这次机会,凡萧氏男裔,一个都不用留了。”
——他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把眼前的障碍统统扫除。
……
帝都里,沐之刚养好手上的伤,就遭到了逼婚。
“自古婚姻皆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汝,你身为谢家子,该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从前为父放任你随心所欲,是因为谢家还护得住你;如今风雨欲来,形势莫测,你难道还要任性下去么?”
沐之沉默。他看着谢老大人满头的白发,许久后缓缓跪倒:“恕孩儿不孝。”
谢老大人气极反笑,眼神里有掩不住的失望。他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幼子,发出了最后通牒:“这几天,你再好好想想罢。谢家,容不得忤逆之人。和简氏的联姻,势在必行。阿汝,你一向聪慧,难道不懂为父的苦心么?”
——最终,沐之还是拒绝了。谢老大人切断了他的供给,他便索性搬出了谢家,住进了一间道观里。并在第二天,就迎来了谢夫人的说客,谢十一郎。
谢十一郎道:“九堂兄是不是还惦记着之前那位姑娘?若你舍不下她,只要禀了伯父伯娘,就算不能为妻,纳进门做个妾室也无妨的。”去年九堂兄常常出门约会“美人”,可让他抓心挠肝了好一阵,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自家九堂兄看得上。
——这话一听就是谢夫人教的。
沐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他啊……他要成亲了。”
谢十一郎一愣,顿觉自己说错了话,颇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沐之却并不在意的样子,嘴角勾起懒懒的笑,一扇子敲在谢十一郎头上,“什么为妻为妾?我们谢家,可没有那些糟蹋人的习惯。更何况,十一,若你有了心爱之人,又怎么会忍心看他失落难过?”
他说完后便起身,随意地往柱子上一靠,就着手里的酒壶灌下一口酒。有风吹过,吹得他本就没有好好系着的衣袍越发散乱,衣襟沾着酒渍,分明还是以往的不羁桀骜,却好像一夜之间多了一分说不出的沉静。
谢十一郎愣愣地,似懂非懂,只是突然觉得心酸。尽管自己以前无数次在心里吐槽过九堂兄,可事实上,世上哪里还有比他九堂兄更好的人呢?那姑娘居然选择了另嫁他人,一定是眼神不好!
他正绞尽脑汁地想要想出几句安慰之词,沐之却已洒脱地摆摆手结束了话题:“我无心于简姑娘,又何必再耽误她的一生?你回去禀告父亲母亲,不必再派人来劝我了。若要将我除籍,沐之……亦绝无怨言。”
看着谢十一郎呐呐地走了,沐之摇头轻哂:这样的说客,估计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接下来,二老又会派谁再来呢?他仰头又喝了一口酒,目光迷醉,眼底深处,平静如海。
出乎沐之意料之外的,下一个要见他的,是宫里的谢贵妃。
然而谢贵妃并不是来劝他接受这桩婚事的。她美目婉转,笑起来的时候,风韵不减当年:“阿汝,你父亲他,不过是太心急了些,盼着你早日成家立业。你啊,若是不喜欢那简姑娘也无妨,我谢家多少子弟,总能找得出一个合适的来联姻。”
她拍拍沐之的手,目光温柔里含着戏谑:“只是那简姑娘,论相貌论性情论家世,在帝都里称得上数一数二。你当真不后悔么?”
沐之眨眨眼,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