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诗人曾经这样描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落在赵翼眼里,便是一种说不出的苍凉悲壮。一路风尘仆仆,他已经不再是往日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了,模样异常狼狈,经过几个当地的年轻姑娘时,还被嫌弃地丢了好几个白眼。
再看看前面依旧风华不减、被含羞的少女邀请搭讪的某人,他只想仰面长叹:苍天不公啊!都是人,为什么区别这么大!
正郁闷,沐之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赵翼便下意识地自觉抬脚带路了。
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抓狂:他又不是这个人的仆人!凭什么这么听话!说起来,他到底是怎么莫名其妙地和这人同行跑来边关的?
赵翼想起半个月前的事情。那时他被自家父亲训斥,一气之下选择了离家出走,啊不对,是出来建功立业。他给自己在边关做副将的舅舅寄了封信,就包袱款款地溜出了帝都。刚走出没多少里,他就碰上了同样独身一人的谢沐之。
那时他怀着不知道什么心情上前搭讪,并毫无戒心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然后,他就见面前这人轻快地拍了拍手:“某本想去探访名山,现在看来,随赵公子一起去边关转转,倒也很有意思,不若一起同行。”
——然后,目瞪口呆的他就给这人当牛做马了一路。真是鬼迷心窍了!赵翼在心里唾弃自己。他和谢沐之明明是对手!碾压之仇,不共戴天!
心里这么想着,当自家舅舅派来接他的管家询问他是先沐浴还是先去府里时,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沐之。
“……”疑惑的管家。
“……”反应过来的赵翼。
到了晚上,赵翼的舅舅徐副将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两人。赵翼见自家舅舅竟然拿出了千山醉这样的好酒,不由颇为惊讶。要知道,徐家可没有赵家的底蕴,这又是在这样荒远的边境,美酒可不容易得。
徐副将见外甥不解的样子,哈哈大笑,解释道:“这几日萧将军高兴,赏下了许多酒来,我也得了不少。你们快尝尝!”
赵翼好奇,随口问道:“萧将军可是为了收复凉州的事情高兴?”
徐副将摆摆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如今军里最大的喜事只有一件,”他压低声音,“萧将军之女,要做王妃了!”
赵翼立刻想到了正在边关的雍王,他不可思议道:“雍王?陛下难道会答应?”
“嗐,雍王答应了,这事不就成了一半了么!”徐副将不以为意,“萧将军的女儿,可是生的花容月貌,又嫁妆丰厚,雍王娶了她,半点不吃亏!”
他话音刚落,便听“咔嚓”一声,抬头望去,原来是自家外甥带来的朋友脚边碎了一只玉盏。
那玉盏晶莹剔透,此刻碎成数瓣,反射着室内的灯光,莹莹如水。
慕容昭的营帐在大军的中间区域,周围重重守卫,若非王仁是他的内侍,沐之又有徐副将作保,也是进不来的。此刻,走到营帐前,慕容昭停下了脚步。
这几日事物繁忙,各处的事情一波波涌来,他每日睡不过两个时辰,洗漱也力求简便,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模样有多憔悴。
而那个人……那个人一向爱美人,明明自己就有着绝世之姿,在帝都的时候还仍然喜欢盯着他的脸瞧。
慕容昭头一次在意起自己的外貌来,他突然很想立刻拔腿离开,找个地方好好洗漱更衣。
然而现在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听到脚步声的沐之掀开了帘子,正对上僵在门口的某人。
在边关数月,慕容昭瘦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周身气势远比在帝都时更盛。
两人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