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眼早已无法对焦,眼前是模糊的漆黑。她被海深处的暖流笼罩着,感觉自己好像飘忽到了从前。
呵,原来人死前真的会浮现以前的一切吗……
她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只记得收容所里大家为她取的小名。
她的亲人和父母?她亦不知。只记得收容所里那张张暖暖的笑脸。
她是在收容所后屋的旧通风管里被遗弃的,被嬉闹中的孩子们无意间发现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收容所的大家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她,甚至将唯一一个上学的名额让给了她。
她是一个不善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只会把这份感动藏在心底。
直到她上二年级,六月十四日,那个她最刻骨的生日。
收容所来了一批客人,要挑选最有潜水天赋的孩子。
那些人说,如果她去了他们口中那个地方,收容所的大家就可以上学,可以脱离现在贫困的小山村,可以走出大山,看到更绚烂多姿的世界。
这样的诱哄使她有些摇摆不定,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为收容所的大家留下了一封辞别信,便毅然跟着那些人离开了收容所。殊不知,这是她噩梦的开端。
没日没夜的苦练,常使不熟水性的她腿部抽筋,呼吸困难,肌肉酸痛。眼睛也水肿的厉害。在她逐渐适应水下时,更高强度的训练接踵而来,几乎把小小的她撑垮。
唯一支持她的信念便是收容所的大家。在她十五岁那年,她无意中知道小山村的人们在自己离开的那个晚上,刺目的血色染红了半边黑夜,这其中,包括收容所的大家……
由于小山村地势偏僻,山路没有修缮,坑坑洼洼,极少外来人进村。全村被屠,邻村的人也是在三月后才发现尸体。
这件案子死亡人数达到了百余人,震惊了全国。
可笑的是,这样轰动全国的血案她竟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警察根本无从查起,这案子也是拖了好些年,才将案子判定为盗匪杀害。
虽然引起民众的极大不满与争议,但都被暗中势力压下,成了悬案。
还记得呵,那个夜,她将自己压抑的情绪都宣泄出来,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双手紧捏着被角,手捏的发白。泪水模糊了双目,消瘦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不知哭了多久。细密的眼帘垂下,投下一片鸦色的阴影,墨色的眸子里满是倔强和不屈。
为了最后的成功,她付出了自己全部的青春,全部的光阴。
也是在不断深入中,她才知道有多少和她一样的孩童惨死在组织。
全都是没有了利用价值后被无情丢弃,为了不留下作案痕迹,她们的尸体,至今仍泡在福尔马林中,被做成了标本,泡在浓稠的液体里,就放置在房间的暗格里……
为了组织覆灭的那一天,她辛辛苦苦蛰伏十余载。
为了组织覆灭那一天,她多次不畏艰险潜入内部窃取情报。
为了组织覆灭那一天,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可谁能想到,到头来,这都被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给毁了。
她还记得呵,那不屑的,将她看做蝼蚁的男人。是那样居高临下的蔑视她,将她所有自尊与底线踩在脚下。
“背叛组织的人,没必要活着。”
那清冷的男声仿佛还在她耳畔响起。
她错了吗?她苦笑,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笑话罢了,一个被他们当成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