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温池在这里,会发现这是慕长安在一场仗打赢了之后才会露出来的笑。
慕长安将两个账本都收好,然后安静地坐了下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喊十廿进来,招招手,示意十廿将耳朵凑近,然后轻声道:“我现在交给你一件事,你能做好吗?”
十廿闻言直立站好,一字一句道:“小姐交代的,十廿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会完成!”
慕长安摆摆手,说:“没那么夸张,我又不是要你干什么大事,只需这两天暗中跟着廖雪就好,别被人发现,你可以吧?”
十廿先是斩钉截铁地说可以,后又迷茫起来,问道:“可是,我跟着她做什么呢?”
慕长安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屋外已经快要开过花期了的桃花,说:“看看她都跟什么人来往就好,不必打草惊蛇,有了什么事情先来同我讲。”说罢,她挥手示意十廿走吧,然后伸了个懒腰,准备躺床上小睡一会儿,十廿还想说什么,却被慕长安打断,最后也没有说出口,眼睁睁地看着慕长安进了内室的门,然后啪的一声关上。
“可是,谁来保护小姐啊……”十廿一个人委屈巴巴地说完,然后低下头踢了踢桌子腿,心中有些闷闷的,似乎小姐现在也不再需要她保护了,无论出现什么事,她都可以自己完美无缺地处理好。她叹了口气,慢慢从门中走了出去,然后架起轻功,跳过院墙,隐匿了身形。
慕长安躺在床上,慢慢进入了梦乡,自从重生以来,她梦中几乎都是温池,或者是当年战场上的惨状,手下的将士在她的梦中,一个接一个地重复死去,让人悲怆。再后来就是惊醒,很难睡个好觉。
这次白日里的补眠也不例外,不过梦中的对象换了。
她的身高和体型都缩小了一圈,手中拿着笨重的剑,剑上满是血迹,在她面前躺着一个人,胸口的红色连同那根异常沉重修长的箭矢,都十分显眼,慕长安呆愣地抹了一把脸,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血,还是眼泪。
她顺着视线聚焦,入眼的是一抹黑色的身影,修长,不羁,站在高处,手中拿着一张弓,立在那里,似乎与身后万里堤山融为一体,嶙峋嵯峨,幽幽冥冥。
慕长安身体颤动了一下,猛然惊醒,她坐起身来,大口喘气,等心口不再那般憋闷后,她看向窗外,时间过得很快,已经是夜晚了。她揉了揉眼睛,梦中那个身影似乎挥之不去,她烦躁地跳下床,打开窗户,带着花香的晚风吹进来,让她脑中清醒了不少。
慕长安看着夜空,闭上了眼睛,她后来一直想要找到当年那人,为父亲报仇,本来若是并无那一箭,父亲应该还活得很好,带着她大败敌军。但是她还没有找到人,就被关进了后宅,死于非命。
她伸出手去,轻轻撷下一片花瓣,看了一会儿,手下一用力,花瓣瞬间化为尘土,消失不见。
“不管是谁,既然重生一世,前世道义全都作废,该付出代价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慕长安轻轻说。
过了不知道多久,上弦月变成了下弦月,慕长安才动了动,打开门走了出去。她一路无声无息,步伐却是极快,此时就算是有人经过,看见的也不过是个残影罢了。来到一个池塘边,她停住了脚步,这是湘王府最为偏僻的地方,一般来说无人经过,尤其是在那件事发生后。
没错,当时沈微渠就是在这个地方被人发现的,七窍流血,中毒而死。
慕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