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牵着药人引灯在畔,三人结伴而行,不多时便步入了一座梅园。
眼下正是梅开时候,只见万树香雪,伴风飘零,重重梅枝后正有一间灯火通明的单檐歇山顶精舍,舍墙上四面窗轩大开,各悬着一面细竹帘子,隐隐可以望见帘后人影晃动。
走到近处,只见廊檐下垂首立着几个绿衣婢子,并几个白衣绣火焰的教众,见到向经纶后纷纷行礼不提。听到响动,屋里人阔步掀帘而出,正是多宝狮王晁禅。他与向经纶二人目光照见,当先笑道:“教主来得正好。韩左使并宝树王等几位兄弟也在,正有事来禀告。”他说罢,先回手替向经纶挑了竹帘子,“教主请。”
向经纶闻声笑了笑,这回并未礼让曾九,而是当先为首地跨进了花厅中。曾九曼步其后,只觉屋里一阵暖气扑人,仿佛烧了地龙,便抬手将貂裘解了开,随手递给身畔服侍的婢子。再一抬首顾盼,便见几个衣着各异地男子自里间涌出,前后参差道:“见过教主。”
他几个仿佛不意向经纶身后跟着一个绝美少女,初逢乍见之下,不由齐齐一怔。当间一个灰衣蓄须、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朝向经纶问道:“原来教主有客招待,咱们倒来得不是时候。”
向经纶回首一望,见曾九已极自觉地挨偎到自己身畔来,不由一笑,复向那男子道:“这位客人姓曾,是我的一位小朋友。她早先与焦旗使有了一场误会,后受我相请来光明顶做客,与本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曾九闻言半嗔半笑道:“我可不是甚么小朋友。你没听见我这几个奴婢口口声声叫我姥姥么?”
她抢了那中年男子的话头,却见他两目神采照人地望来一眼,目光恰如冷电清霜,颇有几分威仪摄人。但他人却哈哈一笑,道:“既然是误会,那不提也罢。曾姑娘活泼可爱,说话也是俏皮有趣得很。”
向经纶面含笑意微一颔首,征询道:“韩左使可有甚么要事?”
曾九目光在那男人脸上流转一圈,心道原来这便是向经纶所言明教武功第一人韩康。
韩康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他看了一眼曾九,竟没有避讳,而是直言道,“咱们早先在凤阳府设下分坛多处,如今声势颇壮大了几分。今岁旱灾虽不重,但粮收还是惨淡,很有些庄户人家日子捱到过不下去。非独凤阳艰难,近来鸽报里如此情形甚多,粗粗数来足有十余处分坛都是这般光景。”他两手抱拳,语气极诚恳道,“依属下之浅见——”
向经纶忽而道:“左使,此事不急于一时。何必让客人久待?”他捂住帕子咳了两声,淡淡和声道,“那些信件我都已看了,咱们明日再谈也不迟。”
韩康话声一顿,半晌微笑叹道:“罢了,改日再谈,确也不迟。”
他正自默然,身旁并立的一个宽袍宝帽的老人忽而张口说:“既然教主与佳人有约,咱们不便打扰雅兴,不如告辞罢。”他生得高鼻深目,神态冰冷,却是一个西域人。
向经纶听了这不算客气的话,脸上却无一丝不悦之色,神容照旧的征询道:“诸位叔伯兄弟各个都是圣教股肱,平日百忙缠身,总是不得清闲。今日难得聚得齐了,不若一并饮宴,大家尽兴谈笑,岂不快哉?”
那西域老头闭口不言,韩康便露出欢欣色来,道:“教主相请,却之不恭。”
向经纶笑道:“善!”说罢,先吩咐下人去延请光明右使并其余法王等人,又侧身向曾九娓娓介绍道,“曾姑娘,眼前这几位分别是敝教光明左使韩康韩先生,大俱明王波塞妥思,厚土旗掌旗使廖津明廖大哥。”曾九听他又一一介绍了数人,听名头仿佛在明教地位都不低。
待曾九与几人互相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