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昏昏沉沉的竹隐探开车帘,伸出头去。
放眼望去,就是一堵蜿蜒而高大的城墙,城门口的正中央,洋洋洒洒的写着两个大字——罄州。
竹隐心底疑惑,这两个字,和她父亲的字颇为相像,却又比她父亲的字多了刚骨。
见竹隐疑惑,城门相迎的老城主躬身作揖。
他对着竹隐说道,“这罄州的城匾,是百年前一位神秘的贵人所写,因为这字山河壮丽,所以,也就延续了百年。”
点点头,竹隐对着相迎众人微微一笑,便重新端坐回马车内。
“罄州,到了。”
这话,她是说给将军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论是山雨欲来,还是黑云压城,这罄州的神秘面纱,都该揭开了。
马车慢慢的进入城内。
“什么?米要卖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你吼什么吼!那打渔的,鱼还卖一两二钱呢!我不卖贵一点,我家孩子吃什么补身体!”
“你这黑心布庄!眼看着要过冬了,没米布卖这么贵!你给我等着!你去我哪儿买炭火,我给你番他个三番!”
“爱买不买!我这布就这么贵!你那绵绵的炭,全是烟,我才不买!”
“你不买他的,来买我的,我的炭好!”
……
摊贩间的互相叫卖声,与路人的争吵声,全部传进了竹隐的耳朵里。
皱了皱眉,待到马车在城主府停下后,她才开口询问。
“市场上,这样的局面,维持多久了?”在将军的搀扶下,竹隐优雅的下了马车。
“回夫人,已经有一阵子了,物价虚高,恶性竞争,差不多快一年了。”老城主躬身行礼,面带圆滑。
众人一同进府,与老城主擦肩而过时,将军开口,“每日拿着朝廷的俸禄,你就是这样回馈朝廷的!”
纵身一跃,将军飞奔上墙,将城主府的牌匾攀打在地。“我胥子谨走南闯北,还从未见过那个世家的牌匾是镶金的!”
听完,竹隐眯着眼睛,握了握将军的手。“的确从未见过。”
哪怕是京城四大家族,他们也不敢如此张扬。
转过头,竹隐认真的看着胆战心惊的老城主,“的确是闻所未闻。”
停顿一下,她继续开口,“这罄州人民,之所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怕是因为,他们的带头人就是个只知道中饱私囊的蛀虫!”
“将军和将军夫人怕是错怪我了。”老城主手抖了抖继续说,“这块匾是我父亲还在位时,一位神秘贵人送的。”
“对对对。”老城主身后的官员也都一一应和,“就是城门口那块匾的主人,到访罄州时,一同相送的。”
“是我们唐突了。”知错就改,一直是竹隐的行为准则。
她朝城主欠了欠身,“那城主就任由这城里物价疯涨吗?”
一路从城门走来,她就见了不少面黄肌瘦的乞丐。哪怕是穿着干净,有家有室的妇女儿童,也是穿着朴素,面露菜色。
“是我无能。”老城主的头一低再低,“这一年,我推行了不少条令,皆不奏效,甚至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说完,他抬头,“我从我的父亲手里接过这城主之位,我有我父亲的雄心,奈何,却实在没有他的手段。”
说着,他从身后拉过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儿。“我年事已高,有些时候难免糊涂。这是我的独子,也算勉强继承了我的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