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当年不过十岁幼龄,如今却能对种种事件如数家珍,侃侃而谈,点点剖析清前因后果,其入微的推断和惊人的直觉着实不容小觑,也难怪他能得皇帝青睐扶持,用以对抗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萧衍。
林帆眯起眼睛,广袖一挥,负手身后,“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萧弈睨了他一眼,蓦一勾唇,纵是温和韵雅的笑容,却让人如临数九寒冬:“不知道这可就是你说的不畏生死一腔赤胆?我看根本是妄想那至尊之位,一掌天下!更何况我这位三哥在行兵打仗上确有一番造诣,我自问不如,但在这种心机谋略上却是鲁莽的很,我看这其中种种少不了你的影子吧。”
“是又如何!”林帆忽然轻笑出声,直视向萧弈那双深眸,朗声道:“长河漫漫,乱世兴亡,朝代更替,人杰辈出!书同文车同轨,这如画江山就该在像安王殿下这样的男儿手中才能美妙到极致。我林帆甘愿辅佐安王殿下问鼎中原,助其夺下这半壁江山,使万民臣服朝拜,方能不负我此生!”
他声音中透着不可动摇的坚定,却让倾寒一双杏眸冷冽到极致。
她唇畔扬着微不可见的笑容,声音平稳淡然:“掠夺土地,流民肆虐,还有那严苛的等级阶品制度。你所说的臣服朝拜,便是让他国百姓皆为大梁奴仆吗?”
当年今韩战败,皇室尽数被屠,其子民皆为萧衍划为奴籍,且奴籍世袭,终身不得改变。不少今韩流民无法生存,纷纷逃亡北齐和南朝,也让当时的当政者一阵烦忧。
林帆微微敛起笑,顿了顿才道:“殿下傲骨,看不起那些亡国奴,才有此一举,不过真到天下一统之时,我自能劝说安王兼爱天下。”
倾寒眼眸一掠,轻笑道,“我看萧衍有能力打得下江山也未必能守得住,他根本不是帝王之才,莫不是有人想趁机扶持一位傀儡以左右朝政?”
林帆面色一沉,低喝道:“安王乃是天之骄子,岂是我等能掌控!”
倾寒眉峰一挑,眸色渐渐转深,袖中的手紧紧握起:“所以你就是因为认定他乃天之骄子,才无端挑起战火,令万千百姓流离失所,令将士男儿埋骨沙场?”
林帆一哂,摇头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胜利永远是铁和血堆起来的。你能活着走出嗜血峰,何尝不是用别人的性命铸就桥梁,如此浅显的道理你会不懂!莫说无奈而为之,天下一统难道不是无奈?以杀止杀看似凶残的手段,但当你一路步步踏过尸山血海,就会发现那是最温和见效的方式。”
说着,他忽然抬眸,望向萧弈,凌厉的目光充满探究的意味:“若你为帝,可会放弃逐鹿中原的机会?”
倾寒听他有此一问,也不由得望了过去。
只见萧弈从容一笑,锋芒尽敛,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可一番话语却渗着王者的霸气:“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事必然,而如今契机已被挑起,大战一触即发,断无可能以和平落幕。更何况,先发制人,而后发受制于人,天下一统既已成大势所趋,我便绝不会束手以待。天下之鼎,我必争之!”
碎白的浪羽随其冲天之势卷起涛浪冲天,似是为其傲然激荡震慑,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