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短的、深的、浅的,旧的未消,新的便添,有几处更是擦着心脉而过,不需目睹也知当时命悬一线的情况有多凶险。那一条条,一道道,经年沉淀,如影随形,无声倾诉着主人往日的经历。
温热的手掌点在冰凉的皮肤上,竟然轻轻颤抖起来。萧弈急忙稳住手腕,小心的避开伤口,抹开浓稠的药膏。
余光瞥了眼那贯穿胸口的剑伤,深邃的眸子冷了冷,淡淡道:“这么深的伤口,很难不留下疤。”
倾寒的睫毛一点点扬起,露出里面的瞳仁,深如浓墨,疏离冷漠。她轻笑一声,调侃道:“在下可不是殿下这样的金躯贵体,容不得一道疤留下。”
萧弈却无笑意,只掀起眼皮,掠了她一眼,“一道?”
“嗯?”
倾寒微微一愣,不解的回头看他。萧弈却手指用力,按住她的肩,阻止了她的动作。
倾寒吃痛,身子瞬间崩紧,萧弈有所察觉,急忙松力,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指肚的温度点燃了冰凉的软膏,顺着肌肤的纹理温柔的游走,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她,这样的年纪,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让那样透澈的眸子里刻进夹杂着沧桑的淡然与平静,仿若历经过无数风雨淬炼的古藤,亲证着沧海点点蜕为桑田。
是命运多舛被逼无奈吗?
他不信,不信如她这般敏捷之人会计穷而困,束于牢笼,若她不想,总能有千百种方法能翱翔在野,谁又能逼迫于她?可为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竟肯置身涅槃,火炼重生,白白身受着一番生死锤炼。
她的神秘,她的才思,她的傲骨,无一不深深的吸引着他,让他试图一探究竟。可是也正因为如此,让她的存在成为他的威胁,让他几次心存杀机。
月倾寒,你究竟……是谁?
半晌,待末端的血稍也上好伤药,萧弈才捻起滑至腰间的外衫,轻轻提到她肩上。
倾寒背着他系好罩衣,漫不经心开口问道:“殿下来找我,可是有叶笙的消息了?”
萧弈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浑身被清黄的光晕严密笼罩,勾勒出他的侧影,鼻梁挺直轮廓分明,眉睫清晰如画。
他从容的勾着唇,浅笑道:“用此人的下落换取白昕的消息,公平否?”
面对他胁迫性的交易,倾寒神色一定,不但不怒,反而松了口气,深敛在眼底的凝重也有挥散之势。她心中稍安:叶笙……还活着…活着……
萧弈一直看住倾寒的眸心,自然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丝情绪变化。见她如此,萧弈淡淡一笑,心中瞬间明白,她才一开口,便套出他的话。将头靠在支起的手上,懒懒道:“一句话而定虚实,看来和倾寒说话,每个字都该斟酌清楚才是。”
倾寒放松下身子,毫无被揭穿的不自在:“我所做一切,只是为了自保,并无威胁殿下的意思。”
萧弈抬起眼:“若真是如此,倒是我错了。”
他幽幽一勾唇,微直起身子,说道:“可若真只求自安,又怎会主动将自己置身于各国朝野之乱,庙堂之危?”
倾寒眼眸流转间,从容笑答:“大隐隐于市,何况我所说的自保,并非于乱世苟且,而是身处逆流滚滚,仍能自在逍遥。”
“呵呵,好大的口气呀!”萧弈眸色渐沉,茫光渐盛:“上至九宫天圣,下至寰宇凡民,或可贪权利滔滔,或只求安身立命,可你,却敢放言要尘不染身自逍遥。这一点,倒是颇有些像老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