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来之前垂死挣扎了一番,堪堪回暖了起来。大约是因为要真正开始凛冽的冬天,而将整个夏秋储存的热量全在这最后几日释放出来了一样。风和日丽的天,澄澈瓦蓝的天,丝丝缕缕的云,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秋季。
这种天气,就算是闵百户不忽然发神经,脚程自然也要比前些日子连绵大雨还要顶着北风的风头走路要快得多了。
梅家女眷是圆满完成了闵百户的提速要求。但对于真正缀在她们后面,要凭一双脚赶上她们的人来说,这又不算是件好事了。
万嬷嬷抬起手来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心里低叹了一声。
按照之前沿路问到的消息,自己路上又雇了一段时间的车,到这个时候应该快赶上她们了才对。可是现在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竟然连影子都没见到。
官道上人来人往,万嬷嬷又不是专门精通追踪痕迹的高手,只能靠一张嘴打听,一双腿走路,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小姐她们啊!
“哦?又出现了新人?”面具公子手欠地轻轻抚了一下面前的铜雁炉,仿佛那是一只真的大雁一样。雁炉上逸散的青烟被气流扰动,又不着痕迹地四散开去。
价值千金的波斯挂毯随意地铺在地上作了马车的地垫,张影却也是见怪不怪了。公子在用度上向来是任性的很,他若是觉得好,哪怕像铜雁炉那样看着粗犷不上台面的东西,也堂而皇之地摆在台面上。若他觉得这毯子的花纹适合做地垫,就算是说明了这东西原本是挂着给人看的,公子也会一定要坚持铺在马车里。
当然,这种小事自然没人会跟公子计较,虽然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但再怎么说公子也是主子嘛。
但就像现在这样没事做去跟踪一队流放的犯人,却总让人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今年秋天一来,公子真是变的有点怪怪的啊。
张影退出了马车,想着一会儿再去请教一下宗仪。有问题找宗仪总没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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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个老妇人,这样的事以后你们自己处理就可以了,不用来报于我知道。”
那豢养信鸽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对手下说。
原是万嬷嬷一路打听梅家女眷的行程,却不想自己的行迹早就被有心人察觉。
“是,大人!那要把那个落单的妇人处理掉吗?”手下还是多问了一句。
“不用了,省得打草惊蛇,随她去好了。反正到时候都是要一起上路的,何必要分两次动手呢?”男人的脸藏在灰色的兜帽后面,神色有些恹恹:“今天的消息还没接到,也不知道要叫我们在哪里动手,唉,最好还是快一点了,若是上了海船现在还真是不好下手了。”
“海船毕竟不比江船,要结实的多了,再说这种天气下海,没等做出什么手脚,怕人是先要被冻死了。”
“水里的那一批人是用不成了,要不先打发他们回去吧。”
他下意识地转了转手上刻着藤壶花纹的戒指,自言自语地说:“主人的这一趟活,接的真是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