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冬天夜来的早,说是夜深了其实也不过才二更天。
“对了,仪公公,你去叫两个人把屋里的火盆撤几个走,今天一点都不冷,放这么多火盆也太燥热了些。”少年端起面前的茶杯往额角贴了帖,白瓷细腻冰冷的凉意让他暂时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冬天弄的跟夏天一样。”
宗仪正往信封里装信的手一停。
今天并不热,而且他当然知道吉王的身体情况,贪凉怕热,所以本来也就是只放了一半的火盆。
现在屋里也不过就是初春的温度罢了。
少年面具外半张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熟悉的嫣红,额角梳的整整齐齐的发根里,却没有半分汗意。
一直在少年身边照料的宗仪都不用上手试温度,就知道一定是又发烧了!
糟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本来吉王身子一向不好,府里自然是养着不少专门为吉王诊治的郎中。
这次出门自然是要带着随行大夫的,但这一路上杂七杂八事儿特别多,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知道那些杀手是哪里来的了。
这大夫一类的人,周围守卫自然不会很紧密,又不像是侍卫都有甲胄在身又武艺高强。大夫自然是没什么自保的能力,在冲突中首当其冲受伤的自然就是他了。
当时路上的局势不明,大夫又是当胸中箭,虽然性命无忧但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再继续赶路——而且路上也没有大夫给他诊治了。
本想着现在是冬季,即使没有大夫在身边,热疾发病的可能性也不大,更何况备用的冰心丸也够用到营口的,那之后就应该会有人送来了。
总不会那么点背吧!
谁知祸不单行,冰心丸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了。
“仪公公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白瓷已经被肌肤的温度同化了,不再让人感到舒适,少年放下手中的空杯子,发现宗仪正在面色凝重地注视着自己。
“王爷,你发热了。这屋里一点都不热的。”
“哦……”
这样啊,发热不是常有的事吗?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少年换了个杯子继续冰着自己:“难怪会感觉这么热,确实要把火盆减掉一些了。仪公公你去安排吧。叫小德子和小安子进来伺候吧,他俩经常跟在郎中身边,虽不懂医术但还算有几分机灵。”
宗仪去门口说了些什么,门口的脚步声去远了,大约是去喊人了。
“王爷,让船调头回羊口镇吧。那边肯定能找到大夫!”
“不用了吧仪公公,除了感觉到很热之外,我没有其他不适啊。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的很,这次应该不是热疾发作,只是普通风寒罢了。”
“这可马虎不得!”仪公公额角的青筋一跳。
“可是现在是冬季,水流的方向是从羊口镇方向往营口方向的。虽然我们现在离羊口镇更近,可是我们现在调头回去,是逆着水流方向——到底是顺流往营口更快还是逆流放羊口镇更快还不好说呢!”
“……”这倒是事实,一时情急忘了。
“小德子/小安子给王爷请安!”两个容貌整齐,年纪不大的小太监的到来打破了沉默,他们身后跟来的人有条不紊地取出炭盆,关上暗格门之后又井然有序地退走了,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少年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宗仪笑了笑,心想,他一定是在等着张影一起来劝我了。
果然,小德子刚把一条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