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离开的时候，他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见到她了。他是卫国的太子，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卫国的希望，这一生，他都不能只做自己。

    连峰……不过是一个为他省去些麻烦的名字，他却从没想过会以这个名字认识卫璇，认识她。

    相比龙天的欣喜，燕脂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侍卫大哥没死，她自然是开心的，然而更多的却是知晓他身份后的诧异。

    这诧异将心里那份开心一点点压下，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他。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是卫国的太子，怎么都没有想到侍卫大哥的身份竟会如此复杂。燕脂想起了之前在宫里听过的关于他的事。

    永昭七年，齐灭卫，同年连峰入宫。他跟她说的理由是家道中落，无奈之下前来投奔卫璇，可如今看来，并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挚友忽然变成仇敌，想必他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燕脂垂眸，看着他黑色的衣摆，再开口时的语气平静得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所以，当初你进宫便是计划的开端，后来的死，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是么？”

    龙天眸色暗了暗，“不错”两个字从唇间轻轻吐出，带着冷漠。

    这样的他让燕脂忽然感到陌生，似乎这般冷硬的态度根本就不该出现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可随即一想她便释然了，她与“龙天”这个人本就是初次见面，又何谈熟悉不熟悉。

    良久，她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动手？”

    他既然要复国、要报仇，以往跟在卫璇身边那么久，有很多机会，可他却全都放弃了……

    “呵。”一抹冷笑挂上唇边，满含着讽刺与自嘲，他冷冷道：“为了那可笑的‘情同手足’。”

    “身为连峰下不了手，只有重新做回龙天才可以么……”燕脂喃喃低语，想起了自己。

    她重新拾起了诗语娇这个名字，又何尝不是因为“燕脂”两个字对她来说有太多难以割舍的回忆，太多放不下的曾经……

    她低着头的样子映入龙天眼中，心头不自觉便颤了颤，猜到她是想到了自己的事，他开口：“你呢？‘诗语娇’这个名字，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话出口，他后悔了。他本是想着将她从愁绪中拉出来，却发现除了这个问题他竟没什么别的可问。

    “不重要了……”突然意识到什么，燕脂看着他：“所以你也早就知道了？”

    “……是。”

    他不想骗她。

    燕脂突然轻笑了两声：“果然只有我自己，蠢得可怜。”

    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糟糕的情绪收拾好，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向着面前的龙天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主上。”

    龙天的眉皱了皱，他并不喜欢她这样叫他。

    紧握的拳缓缓移到身后，他转过了身，背对着她：“阿脂，你可想好了？”

    空气似有一瞬的凝滞，他没有听她的回答，无论是想听到的或是不想听到的，都没有。回答他的只有燕脂晕倒在地的声音，闷闷地一声，像是砸在了那颗静了许久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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