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停止用药后大约一小时后,蓝伊从全身麻醉中清醒。睁眼,神智刚清醒一点就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找沐晓莘。
她躺在不远的另一张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既安宁又恬静。睡着的时候是她最听话,也是最让他安心的时候。
昨晚,当他跳入海中抱住沐晓莘时,她第一次主动依偎在他怀中。那一刻,他忘记了动作,任由两人一起下沉,他甚至想,这寂静的海底是一片无人打扰的世外桃源,就这样沉入渊底吧。
蓝伊下床,发觉自己浑身无力,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施过麻药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施麻药?
一瞬间,他猜想到原因,神色慌张地跑到沐晓莘床边掀起被子查看她的身体。
还活着,是个完好无缺的人。
蓝伊脱力地坐在病床上,低头仔细地为沐晓莘掖好被角,深邃的蓝眸盯着睡颜安稳的女人恍惚起来。
时间回溯,那时候他五岁,多隆指着摇篮里的女婴说:“她身体里长着你的心脏,以后,你要养好自己的心脏。”
他点点头,站在摇篮边为女婴掖好被角。后来,她长大了不再乱踢被子,他依然会为她掖被角。
那时候,她那么乖,那么听话,又那么的胆小。矮矮的一点点,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母亲刚去世的那几天,他将自己封闭在黑暗的空间里。她抱着自己那床小被子笨拙地盖在他身上,拉起一角钻进来,安安静静地缩在他身边。
那是他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这个女孩是他的人,在无边的黑暗里只有她陪着他。
如果后来没有带着她一起出逃,没有在路途中散失,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蓝伊正沉浸在回忆中,房间门被推开,一名医生进来查看情况,看到他醒来恭敬地行礼问好。
蓝伊脸上的柔和褪去,缓慢从床上站起来,静静地盯着医生看了几秒,突然抡起床边的输液架将他打到在地,用顶端的挂钩抵住医生的喉咙逼问事情经过。
当得知他们擅自给他用了麻醉想要做手术时,那双冰冷的蓝眸中涌起暴戾的怒气,手里输液架下了狠力,深深抵抵住医生的喉咙,阻断他的呼吸。
医生迅速涨红了脸,双手徒劳地挥舞,就在那张脸由红转紫时,身后病床上的一声响动及时阻止了蓝伊的动作。
蓝伊闻声转过头,看到沐晓莘已经从床上坐起来,双眼茫然地看着他的方向。
他立刻松了手,惊喜地走到病床边上。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蓝伊小心翼翼地问。他对她所有的怨恨都在这死里逃生的一劫中化为乌有了。
沐晓莘没有回答,空洞的大眼在房间中扫视了一圈后,将身体蜷缩起来抱膝坐在床头,是害怕又无助的样子。
蓝伊察觉到什么,伸出手在沐晓莘面前晃了晃,那双眼一眨不眨,依旧空洞地直视着前方。
“过来看看怎么回事。”蓝伊一把提起地上的医生推到床边。
医生大口喘息着还没从窒息中缓过劲儿,犹豫不敢怠慢命令,抖着手检查各项仪器。
查看了一番确定了情况后,他抬头看了看蓝伊的脸色,话噎在喉咙里不敢说出来。毕竟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他知道现在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性命不保。
“说!”蓝伊从桌上拿了一瓶药剂抵住医生脑门。
“长,长期的高烧会损伤乙脑,情况严重还会导致失明。所以……”医生说着看了沐晓莘一眼,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