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看了还跪在地上的洛清一眼,又看了眉色淡然的老夫人一眼,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老夫人的疑虑,怀远都明白。”他沉默了良久,才慢慢说道,“但今日晚辈动身来府上时,晚辈的昨天也动身进宫了。想必不必多少时日,赐婚的旨意便会送到府上。”
他虽跪着,背脊却挺得笔直;虽低着头,可微抬的双眸中却蕴藏着无限的光华,透着一丝胜券在握的狂傲。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是抱着来商量的心情前来的。他知道老夫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可是在某些事情上,却不是你服个软她便会点头答应的。若是服软无用,那他也并不介意摆出强硬的一面。
老夫人同安氏具是一惊,都没料到洛清会在此事上先斩后奏。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老夫人,她不怒反笑,“你认为求来了圣旨,我便会点头答应将阿菀嫁于你么?”她微微坐直了身子,眸中气势大盛。
“晚辈不敢,晚辈不过是在赌罢了。”洛清非但没有收敛起自己的锋芒,反倒微微一笑,清朗的眸子直视着老夫人,“赌您对阿菀的宠爱,必定不忍心让她在豆蔻年华便青灯古佛一生;也赌您作为侯府掌家的顾虑,不能因阿菀一人将宁国侯府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抗旨不遵,是谓死罪。宁国侯府十多年前已抗过一次旨,拒过一次婚,当年圣上是看在宁国侯和镇南王两府的份上才放过颜五爷一死,可心中未必就是毫无芥蒂的。
而今宁国侯府正式韬光养晦之际,更是要低调行事。公然抗旨,无疑是将宁国侯府再度推向风口浪尖,到时那些本就同宁国侯不对付的人,必定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他分明是在威胁老夫人,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言辞恳切,三言两语间便将宁国侯府所处的事态点出,不知让人该赞他一句坦诚还是贬他一句虚伪。
老夫人微眯了下眼睛,声音渐冷,“你如此行事,你祖母可知晓?”
“祖母年事已高,又与老夫人情同姐妹,晚辈自当不会让她平添烦恼。”洛清半真半假地说到,“晚辈只是央了她老人家进宫求旨,只是晚辈有言在先,此生非阿菀不娶,她老人家又一向将阿菀当亲孙女疼爱,便答应帮晚辈探一探圣上的意思。”
“想不到你连你祖母都一同算计进去了。”老夫人又慢慢靠回了椅背之中,端起茶碗浅呷了一口,“可你想过没有,你为娶阿菀如此不择手段,又如何让我们这些娘家人放心地将阿菀交托于你?”
“晚辈只是明白口说无凭的道理,只是假以时日,晚辈定当能令老夫人放心。”一句话,被他说得掷地有声,他又朝老夫人和安氏拱了拱手,“晚辈是您看着长大的,今日所言绝无隐瞒之意,只望两位长辈成全。”
“娘。”安氏在老夫人开口之前抢先说到,“让儿媳同世子说一说此事吧。”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旋即点头道,“你女儿的亲事,应当由你做主。”
安氏起身向老夫人福了福身,带着洛清耳房。
对于安氏这位未来岳母,洛清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她是镇南王的嫡女,和颜五爷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当初颜五爷抗旨拒婚,为的便是不辜负她的心意。
可他总觉得,被老夫人一手养大,又能养出颜菀这般性子的女子,定然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两人到耳房中坐定,待丫鬟上了茶,安氏才莞尔笑道,“说起来,我还不曾谢过世子。当年阿菀去临阳治病,还亏了世子所赠的鸽子,才让我们日日都能收到阿菀的送回来的信。”
洛清微微颔首,浅笑道,“五婶客气了,送鸽子也是为了全我自己的私心。”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