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的内容并不多, 只说颜四爷近日来行动正常,既没有同什么奇怪的人接触,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每日都专心地处理这颜家的大小庶务,也不曾在其中动过什么手脚。
若是连洛清查出来都是这么一个结果的话,难道她家四伯父当真是转了性?
马车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还顺着被风吹起的帘子飘进来了一些,拂在了她的脸上, 夹杂着丝丝的凉意。怕弄湿了信和书册,她忙将信纸重新叠好夹进了书页之中。
想了想, 又取出来放进了怀里, 再将书收进了马车的暗格里, 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马车颠颠地抖动着, 倒真的让她的双眼越来越沉,思绪也越来越慢。可就在她将睡未睡的时候,一丝莫名的寒意爬上了她的背脊,令她猛地清醒了一瞬。
自葛府回宁国侯府是势必要穿过热闹的朱雀大街的, 就算因为今日下雨路上行人少了些,却也不会同现在这般,连街边卖小吃的吆喝声都不曾听见。她的耳朵上像是笼了一层棉花, 听到的都是些朦朦胧胧的声音,并不真切。
她想要问一问这车是要朝着什么方向去,可她的身子却越来越重,重到她连抬手都困难。
一股自己不曾注意到的香气若有似无的飘在并不宽敞的马车之中。
她大概是着了什么人的道了。
再过几日就是她大婚的日子了,绣心身为她的贴身丫鬟,自然是有一堆的事情要忙。因是来葛府寻颜芸玩,乘的又是侯府的马车,她便没有带着绣心出来,眼下看来自己这个疏忽大意的举动,怕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可就这么束手就擒显然也不是她的作风。
颜菀重重地咬了一下舌尖,淡淡的铁锈味随着清晰的痛感在口中渐渐散开,她捏了捏拳头,果不其然地发现自己的力气并没有消失。看来那人只是在马车里放了让她昏睡的迷药,并不至于软了她的筋骨。
她来不及再做多想,在痛觉麻木之前,有些艰难地拔下了自己发间的金簪,手起簪落,将近五寸长的簪子有一半直接没入了她的大腿之中。殷红的液体自裙下渐渐渗出,晕开一朵斑驳的痕迹。
比咬破舌尖更清晰百倍地痛感立时蹿至她的四肢百骸,痛得她不由自主地蜷起了身子,不过一瞬的功夫,她的额头便被密密麻麻的冷汗给濡湿了。
虽然她是自幼习武,可教她武艺的人怎么会当真伤了她?从小到大,她受过最重的伤大概就是绣花时被绣针扎破了指尖,那些微的刺痛,远远比不上这种直接被利器刺穿皮肉的痛。
可痛的感觉越清晰,她的思绪也越清楚。
今日她做的马车是带了车门的,她咬牙挪到车门前用了推了推,果不其然地发现车门已经被锁住了,因着自己的力量透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隙,却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除了车壁两边小小的雕花窗外,马车里再没有什么可以透光的地方。
甚至可以说,除了镂空的窗花,整个马车甚至没有个可以透气的地方。
腿上的疼痛已经有些麻木了,她咬了咬牙,将金簪又往下按了一寸,而后抬手用力将窗上的帘子扯了下来。
虽说镂空的部分并不太多,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能让车里的空气清新一分便是一分。当务之急,是她绝不能当真昏睡过去。
颜菀倚靠在窗口,深吸了两口窗外的空气,微凉的气体涌入了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