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师容的脸几乎完全隐藏在黑暗之中。
陆知禾只能看到他反射着微光的眼睛,如深邃的黑海,表面波澜不兴,底下却仿佛隐藏着汹涌的暗潮,莫名的勾人。
两人牵着手,相顾而立,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
时间好像凝滞了一般。
远处的喧嚣仿佛隔着水层传来,变得模糊不清。
陆知禾的脸有点发烫,有些莫名其妙的羞赧,不知为何,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好像稍微动作,就会打破什么禁忌一般。
他被浆糊塞满的脑子里竟还有一丝余暇思考,幸亏这里黑什么都看不见。
师容看到陆知禾的眼中,由疑惑,到微微惊惶,再到小心翼翼,最后松了口气,仿佛一只误入狼群地盘的小羊羔一般,纯洁无暇地让人很想犯罪。
他闭了闭眼,平复下心中的躁动,紧了紧握着陆知禾的手,抬腿往前走去,十分自然地解释道:“这里黑,待会儿摔了。”
陆知禾抽了抽嘴角,跟了上去,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他挣了挣,师容却握得更紧了。
陆知禾脑子里突然天马行空地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师容有夜盲症,但怕他取笑所以不说。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靠谱,于是放松了下来,十分大度地任由师容牵着,在上下阶梯时还非常体贴地出声提醒。
提醒几次后,师容渐渐觉出味儿来,前后一联想,大概明白过来了。
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叹气。
“看,那是天鹅吗?”陆知禾突然兴奋地指了指远处。
师容跟着看了过去,这里水域开阔,黑黢黢的水面上,几只不知道是天鹅还是鸭子的动物在不远处游弋。
师容仔细分辨了一下,正要回答。
陆知禾好像意识到什么,马上又开口道:“啊,对不起!”
师容一愣后反应过来,声音似笑非笑,“对不起什么?”
陆知禾顿了顿,一时有些为难,要直接戳破师容么?还是善意地撒个小谎?
师容勾了勾他的手心,“嗯?”
一道电流猛然由手心窜向全身,陆知禾心脏一麻,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地甩了甩手,声音都有点变调了,“你、你干嘛。”
师容趁势将手指嵌入他指缝之间,与他十指相扣,不容他挣脱,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轻松语调道:“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陆知禾的手被他严丝合缝地握住,失去了自主权,心中麻麻痒痒地感觉还未消散,“说、说什么啊……”
师容停下脚步,凑近一些,嘴角微勾,“你刚才说的,对不起我什么?”
陆知禾被他突然的贴近吓到,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去,忘了后面就是石栏杆,还恰好是栏杆柱,腰猛地撞到了方形柱顶的角上,顿时“哎哟”惨叫一声。
师容吓了一跳,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焦急地出声询问,“怎么了,撞到了?”
陆知禾扭着身子,捂着被撞的地方直吸气,疼地五官都有些扭曲。
师容伸手去摸,摸到陆知禾捂在后腰的手上,覆盖上去,不敢用力,“疼吗?要不要紧,怎么这么不小心。”
陆知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欲哭无泪:还不都怪你!谁让你突然凑过来的!妈的,疼死了,我的腰!
师容小心地将陆知禾的手挪开,虚虚覆盖上去,护在受伤的地方,怕他伤到了骨头不敢用力,“好些了吗?还痛的话我们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