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连崔歆自己也觉得奇怪,何故一夜醒来,他就好像心上人就要离开的娇娇娘子似的,一时也舍不得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来日方长……”
她嬉笑着爬了起来,长长厚厚的青丝宛若精美的绸缎,青丝从他手上滑过,他下意识的抓了一把,却扯痛了她。
“一大清早,你在做什么怪呀!”她踹了他一脚,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他低下头,撩起一缕长长的青丝一圈一圈地缠在了手指上。
十指连心,她的青丝仿佛也随着他的血液流进了他的心脏里。
她半支着身子懒洋洋地俯视着他,他也枕在绣花枕上仰头看她。
她的目光像是一片花瓣,晃悠悠地坠下,落入他的眼湖中,惊起一片涟漪。
崔歆抬起手,温柔地吻了吻缠在自己手指上的青丝。
“殿下,”他的嗓音带着晨起时的沙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您成婚不宜过早。”
她含笑望着他,似乎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崔歆告诉自己这并非是因私废公,可是大抵还是有些心虚的,便轻咳了几声才继续道:“您毕竟是大周开天辟地头一个太女殿下,看殿下不顺眼的大臣可不止一个两个,如果早早成亲,他们肯定要让您早早生子,开枝散叶,可是您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太女,又何必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上。”
崔歆的一番话简直说到了季凌霄的心里去。
他抿了一下唇,笑道:“男欢女爱尽可以享用,不过殿下毕竟是太女还是要避免被有心人利用,生下自己不喜欢的子嗣。”
他外表清贵,说出的话却像是一个巴着她的裙角,为她提鞋的小奸臣。
而且他眉眼清明,抬眼一笑,便是月朗风清,口中道:“殿下宠爱他们,只让伺候便好了,万万不能以您的身体和前途开玩笑。”
季凌霄歪着头看他,似乎重新认识了他这个人。
他眼角微红,眼下乌青,眼中还有血丝,显然是一副没有睡好的颓丧模样,偏偏他看上去少了似颓丧,多了一份落拓潇洒。
果然美人就算是一夜未眠也是美的。
“我懂十二郎的心,我也并非是什么乱性之人,只是人间有美色,我会忍不住驻足赏玩而已。”
她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不要脸了,她不乱性难道他被下了两次药都是自己搞出来的?难道他现在躺在她的床上还是假的。
崔歆自然不会说出这般既失礼又不解风情的话来,他便装作信服的模样来。
季凌霄于是对他更加敬重了,两人的关系自此以后也格外亲密,外人以为太女殿下又在勾搭这位崔家玉树了,一个个都等着看笑话,然而,两人虽亲密却也守礼守度,让旁观者挑不出一点错处,有些人便暗暗猜测太女殿下莫不是改悔了浪荡本色?也有些人认为这只是太女在故弄玄虚,等着放长线钓大鱼而已。
过了几天,就到了御园樱桃成熟采摘的季节了,往常这时都是皇上主持,并象征意义地采几个,而后便让伺候院子的人将樱桃都装好,再分发给诸位大臣。
可是今年,李琼趁病躲懒,将这个重任交给了太女李神爱。
为了这事杜景兰不知道撕了多少条帕子,因为上辈子这仪式是交给了女帝季凌霄的,季凌霄经由此事出了大风头,后世的史书都认为这是季凌霄踏出女帝之路的第一步,可眼下没有了她的事儿还算得上什么第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