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那里就更不可能了,听说她办的《新青年》也遇到了麻烦,自从《西游记》后面的情节没有了下文,《新青年》如今的境况也是每况愈下,养活那些刻字、印刷的工人都成了问题,听说已经中途停刊了好多天了,只是让人好奇的是,依然每天看见大把大把人围在《新青年》小报的门外,等着《西游记》后续的情节。
平时庞素秋和大多数人一样,也爱读《新青年》上每日连载的《西游记》,说她是西游迷一点都不为过。《新青年》每一期,她都一份不落的装在她五通钱庄屋子里的一个红木箱子里,外面更是用一把锁锁住了她的秘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里面锁着什么贵重的物品。私下没人的时候,只要读到上面那些文字,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唰唰唰的往下掉,这些写到她心里的文字,如同她刚刚熬出头的好日子,难道还没结局,就要中途断章了吗?为什么自己生之前没有向他坦诚自己的心意,只是对方倘若站在自己面前,她又真的有那样的勇气吗?
“大奶奶,吴府到了。”原本恍惚的庞素秋,揉一揉发红的眼睛,立马换上了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每次到吴府,她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在吴府,没有家里那么多的规矩。没外人的时候,老爷、小姐、丫头,基本都在同一个桌上吃饭,老爷吃什么,底下人也吃什么。初来时,庞素秋还有些不习惯,心里不是一个滋味,毕竟男尊女卑,家里没个规矩,似乎一切都会乱套。只是久了,才发觉同在一个桌上吃饭,热闹,聚人气,每个人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说不出的其乐融融。一旦黑云压城,其表现出来的凝聚力更是让庞素秋刮目相看。
平常缙绅官宦人家,一旦家里正主离世,树倒猢狲散,分家产的分家产,离家单过的离家,对簿到公堂上的更是常见不鲜。吴府自从听说吴檗离世后,除了办丧事的那几天主母和二夫人伤心了几天,接下来该怎么过接着过,像平常一般无二。大夫人更是对即将待产的二夫人好的没话说,看着二夫人没胃口,每日换着花样做她爱吃的土匪鸡,酸鱼,霉豆腐。每次看见那些家乡菜端到面前时,二夫人哭得稀里哗啦的,庞素秋知道,二夫人那泪水都是甜的。
这不,庞素秋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麻将声:“八索”,“砰”。这血战到底似乎正战到酣处,只不过这些人今天脸上这颜色似乎与往常不同,眉宇间的阴霾似乎统统不见了。
一旁的金子刚想招呼,被庞素秋一手暗暗压下,然后不声不响站到二太太殷冷霜背后,只见对面面前那手牌全是对子,原本他手上有三张‘九万’,刚刚又摸上来一张‘九万’,此刻她犹豫着开杠还是继续做三模一,如果再摸上一对,那这小七对就可以听牌了,而且这样胡牌,都赶得上带根的清一色了。殷冷霜今晚手气似乎不太顺,没胡过一把大牌,坐庄更是寥寥可数,面前那点铜钿早已输得没剩下多少,倘若今晚这四圈的最后一圈再不抓住这把做大做强的机会,她就只有挪到明日报仇了。
麻将被吴永麟弄出来的那一天起,便开始风靡整个成都府,听说这股风很快刮遍了西蜀,只要有人凑堆的地方,几乎都能见到一帮老少爷们,男男女女围在一起搓麻将消磨时光。久而久之,人们发现,这打麻将可以观察人的品格,还可以锻炼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