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卿搓着手,期期艾艾道:“...赵虎的亲哥哥赵鹤是我手下的护卫。堂堂七尺男儿,平日为我挡刀挡枪,流血流汗不在话下。他也是个可怜人,父母双亡,只剩这么一个亲弟弟。早些年,兄弟两各择一条路,分开这么多年。没想到再见却是这么凶险的时刻。”
字字句句都没提到自己。
王国舅敛目隐下厉光,笑问:“你不好奇和先帝废后为什么会出现在山海湖?”
章年卿脸色不变,从容不迫的饮尽最后一口茶。撩袍,端端正正跪在王国舅面前,毫不隐瞒道:“内子告诉我,湖里救上来的人是王皇后时,天德便知道,我惹上麻烦了。”
王国舅从章年卿脸上看出些许豪情,他身上有一种壮士断腕的勇气。只见章年卿不急不缓道:“这等宫闱辛密,这个世上知道的人,恐怕一只手都没有。天德知道,王国舅来,就是为了替皇后清理麻烦。天德若孤身一人,不过是一条命,你要拿去便是。”
“可,您也看到了。为了掩人耳目,我还带着新婚不足一月的妻子。王国舅,男儿这一生若连身后的女人都保不住,活着有何用。”章年卿怆然泪下,流露出真情实感:“思来想去,天德身无旁物。只能拿这一条命来投诚,投身王国舅...任凭调遣。”
王国舅看着章年卿峥骨然然,轻轻笑了,转着手上的翡翠扳指,若有似无的瞟他一眼。“投靠我?”王国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敢投靠我,也要看我敢不敢收你。”顿,冷笑道:“章年卿莫不是你真的以为我耳聋眼瞎,什么都不知道?”
章年卿心沉到渊底,手脚冰凉。果然...还是没能瞒天过海么。
王国舅敲敲桌子道:“你父亲和岳父在刘宗光那里效忠,你在京城却投奔了谭宗贤,如今又口口声声说要拿命来投靠我。章年卿,你说,我该拿什么来相信你呢?”
章年卿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面露焦灼:“王国舅有所不知!”
章年卿迅速挑了几件无关痛痒的事,来表明他和谭宗贤没有什么瓜葛。并重点提了殿试的事和谭宗贤莫名所以来‘报恩’的事,他郁闷道:“...说不上来的蹊跷。”
至于刘宗光更好解释了,章年卿淡淡道:“我是我,我爹是我爹。”更别提八竿子打不着的岳父了。
儿子忤逆父亲,王国舅见的多了。
他没在纠结这个问题,对章年卿道:“你起来吧。”亲自给章年卿斟了杯茶,章年卿刚坐稳的屁股差点跳起来。——他被长辈倒茶都倒出阴影了。
王国舅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满意一笑,道:“赵虎的命可以留。但一点,这个人得给我。”
章年卿高声道:“为什么!”一脸被欺骗的愤怒。他站起来,梗着脖子道:“我今天来见你,要么带着大伙一起死,要么保住所有人!你要带走赵虎我不同意。”
王国舅微微吃惊的看着章年卿,半晌才摇头道:“真是...”年轻啊。他看着章年卿,感慨不已,“小伙子火气很大吗。”
王国舅只不过看上赵虎藏人的本事,混江湖的人法子又叼又多。带着两个女人一个孩子,三个累赘。一路从汀安跑到山东,他的人竟然没发现丝毫痕迹。
不过这话他暂时不打算告诉章年卿。
王国舅目光落到章年卿微屈的小指,意有所指道:“官员仪表有损,上不得台面。章大人贵为京派官,代表着新帝的颜面,你平日见人就是这样的吗。”
乍一听是指章年卿脾气不好。若不是他的目光太明显...
章年卿低笑两声,强行伸直小指,展平,若无其事的前翻后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