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襄松开岳凌兮,提着猎物来到校尉面前,直接替她回答了:“草民正是,不知军爷有何贵干?”
校尉看了眼他手中尚在滴血的野鸡,严厉地问道:“我等正在搜捕逃犯,你刚才在林子里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逃犯倒是没有,但下午草民在江边打水时见到许多楚国士兵在对面上岸了,好像也在找人,不知道现在走了没有,军爷千万要小心。”
此话一出,校尉顿时脸色微变。
他们沿着东漓江也找了一下午,连个影子都没看见,莫非是找错方向了?不行,这是他们西夷的地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楚军捷足先登,即便找不到宁王抓几个战俘回去也不错,断不能空手而归。
他盘算片刻,又看了眼始终带笑并主动奉上野味的楚襄,终于下令收队,手一挥,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对岸去了。
危机暂时解除。
岳凌兮还未松口气,前面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霍然转过来,银光闪过,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已经横在了她颈间。
“你不是楚国难民,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襄直视着她,目光如炬,带着深浓的压迫感,她抿着唇,姣好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苍白,却不闪不躲,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见。
若是没有这一出,他或许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楚襄这般想着,匕首又贴近半寸,不经意划开了岳凌兮的衣裳,形状优美的锁骨下方霎时露出一小块刺青来,他眸心一跳,像是发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割开了那片衣襟,浅褐色的刺青就这样完完整整地出现在眼前,令他当场愣住。
这图案莫不是——
天罡十年春,西夷再次侵扰楚国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夜之间就毁了数十个小镇,楚国皇帝闻讯震怒不已,当即下令挥兵伐夷,短短三个月就打到了西夷的边防重地蒙城,城中守将见其来势汹汹恐怕难以对付,于是想出了一个歪主意——人墙战术。
顾名思义,人墙即是用血肉之躯筑成的城墙,这些年来西夷捉了不少楚国难民回去,此时用来抵挡楚军是再好不过,对方投鼠忌器不敢擅动,他们便乐得清闲。
蒙城约莫有上千名楚国难民,所以此时夷军正挨家挨户地搜捕着,并以最快的速度押送至各个城门。或许是走累了,两个兵油子悄悄放缓了步伐,等大部队消失在拐角之后他们寻了处废弃的院子,掩上院门开始抽起了旱烟。
“哎,你说将军非要咱抓这些难民做什么?咱这是山城,易守难攻,前些天楚军主帅宁王亲自率兵攻城,连块墙皮都没抠下来,还受了重伤,指不定啥时候就一命呜呼了呢,到时候他们军心大乱,咱再一口气打回去,用得着弄这劳什子人墙么!”
身形较为瘦削的士兵用干黄的手指掐着烟吧嗒吧嗒使劲抽了几口,面色略微舒展,吐出一串烟圈之后才道:“你懂什么?之前咱们一直被压着打,折损了不少兵力,这次难得扳回一局,当然要出口恶气!我听校尉说,这些难民即便不做成人墙也要被阵前处死,狠狠挫一挫楚军的锐气,将军打的这是心理战,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