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佳沅虽说得隐晦,苏白离却是听懂了。
她想起了,许攸之是亲眼看着她为许逸然挡箭的。
一个帝皇,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妃子,不顾生死为别的男人挡箭,甚至在胸口处留下永不磨灭的伤疤?
更何况,六日前侍寑那夜,皇上对她所说那番话,表明他对她痴等许逸然十年之事,早已知晓。作为帝皇,他又将如何容忍?
抑或,他根本便毫不在意,仍会将她当作笼络父亲的一颗棋子留在宫中,让她继续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宠妃?
这一切,苏白离实在想不透,也实在不愿再想。她轻声问道:“杭氏,是你帮我将箭拔去的吗?”
她记得,她在晕过去之前,一直躺在许逸然怀中。
“当然是下官了!皇上将娘娘抱回碧荷苑之时,你的胸口全是血!”杭佳沅神情凝重,“下官还担心无法将娘娘救过来了,所幸箭伤并非很深,也没有伤及脏器!”
“是皇上将我抱回来的?”苏白离略感惊讶。
“是呢,看来皇上甚为在意娘娘,并不愿让侍卫或内侍代劳!”杭佳沅笑道。
苏白离凝望帐顶,久久不语。
“娘娘,您终于醒过来了?”春桃与秋杏此时已走进来,兴奋问道。
“我昏迷了多久?今日是什么日子了?”苏白离望着帐顶轻问。
“娘娘昏迷了三日,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呢!”春桃抢着回道。
十五了?
每月逢五,皆是她侍寑的日子。今夜,皇上会来吗?
这日夜晚,许攸之竟然还是来了。
“皇上驾到!”
随着内侍一声通传,春桃、漫舞、应儿、彩儿等八名宫女纷纷跑到庭苑前下跪迎候。而苏白离,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
受伤三日了,可只要身子稍微动一动,便会牵扯着心口的伤钻心地痛。因此,她只能卧床不起。
许攸之大步踏了进来,对着身后跟上来的轻歌一挥手:“下去吧!”
“是!”春桃退了出去,并将寑室门轻轻地带上。
“请皇上恕嫔妾不敬之罪!皇上驾到,嫔妾不能下床迎候!”苏白离轻轻侧过头,对着那尊贵冷冽的高大身影请罪。
“免了!”许攸之淡淡说着,抬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威严的逼视让苏白离有些心慌,只好硬着头皮找些话来说:“今夜中秋,皇上不曾出席宫宴么?”
“宫宴已经结束了!”他长长冠冕旒珠后的俊脸,竟泛起一抹笑意。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私下交谈,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说话。
苏白离不免有点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尴尬。
今夜中秋良宵,她又伤卧在床,他不可能真的在此就寑吧!
“请皇上恕嫔妾有伤在身、不能侍寑之罪!”她再次请罪,料想他很快便会转身离去。
没想到,许攸之竟一下子在床边坐了下来:“今日十五,理应苏贵人侍寑!”
什么?苏白离一惊,不自觉地瞪大了如水美眸。
如今她躺在大床之上,今夜他若在此留宿,又该躺到什么地方去?难道,她应该唤人进来,将自己抬到偏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