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匆匆站起来, 将她拉近屋抱怨道:“是不是任伯母看你太紧?我都想死你了。”夏思懿牵着她坐在床上, 神情有些无奈:“可惜我给关起来了,也不能去找你,你进来时看见了吧?门口好些人守着呢,可烦死我了!”
任敏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她对不起夏思懿,对方却毫无芥蒂, 反替她操心。夏思懿的掌心那么烫, 烫得她像被针刺一般抽回了手,轻轻摇了摇头。
夏思懿一愣:“怎么了?”她想了想,犹豫道:“你生我气了吗?气我不告而别?所以才没来找我?”
任敏芝嘴唇微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烦闷地扯着帕子,和刚才一般摇摇头。
“我当时偷偷跑了, 本也想告诉你,可我知道你被禁了足, 再说你向来胆子不大,我爹娘来问你岂不是让你为难,所以才……”
“我没有生气。”任敏芝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嗡嗡, 夏思懿的每一句话,都好似在拷问她的心,她的确胆子小, 否则又怎么会不敢承认之前的事?可夏思懿越是坦白,就越是显得她卑鄙苟且,她不想再听了!于是她深吸口气,偷看了夏思懿一眼,道:“伯父伯母托我来劝劝你,你、你不该走。”
夏思懿终于察觉了任敏芝的异常,有些伤心地问道:“连你也不理解我吗?也认为我错了?”
“我们、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外头的世道那么乱,你一个人,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任敏芝想到夏父夏母说的话,也觉得有理,又劝道:“再说你已经订了亲事,你夫家要知道你去了戏班子,一定不让你进门,你的名声怎么办?”
面对夏思懿不可置信的眼神,任敏芝下意识地低下头,却固执地将话说完。
“名声?我只是唱戏而已,名声怎么就不好听了?我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了吗?再说,我的名声不是靠我的品行维系,而是靠我的夫家?天下间哪有这么可笑的道理?”夏思懿听见连任敏芝也这么说,心底的委屈骤然爆发,她本就是急性子,说话间难免带上刺。“是啊,你名声好听,那又是谁来偷偷和我一起唱戏?就不怕你那丈夫嫌弃?”
“我、我不是……”任敏芝不善言辞,如今被夏思懿一刺,整个人坐如针毡,只能不断重复一句:“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跟你一样像个木头人似的被父母嫁了,一辈子关在宅门里就是好吗?你知道你那丈夫是什么样子?又是什么习性?他爱好什么?是否懂你尊重你?你都知道吗?你能对你的未来负责吗?”夏思懿怒气冲冲,见任敏芝不知所措的样子,又习惯性地软下来:“敏芝,世道变了,我们所受的教育已经不合时宜,家里养育了我,我很感激,但我不能让他们控制一辈子,我有自己的人生。”
任敏芝迷惘地看着夏思懿,眼神里满是困惑,就像一个从小生长在沙漠中的人,某天忽然有人告诉她,只要翻过一座山,对面就是绿洲。可绿洲又是什么?似乎很美好,但要翻过那荆棘遍布,处处野兽的荒山,值得吗?
“敏芝,外面很精彩,我真的大开眼界。你知道吗?有很多女生都上了女校,我偷偷去听过,学校里教的知识上天文下地理,根本不是夫子们的那些古板教育,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当老师。对了对了,她们还剪短了头发,看起来可有精神,要不是戏班子里不许,我也剪头了。”夏思懿兴致勃勃道:“你不是很喜欢杜丽娘吗?那你学她勇敢一次,我们一块儿逃吧,去唱戏、去上学、去遇见心爱的人,天涯海角,我们都在一块儿,不离不弃。”
“不!”任敏芝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跳起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