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位说书先生登上戏台,坐在不知何时布置好的长案后,他看起来有些年岁,似乎是茶楼里的熟人,一出现便有不少茶客喝彩鼓掌。
只见他喝了口茶润润嗓,接着惊木一拍。
“一人难称百人意,今日咱不讲文武,不讲忠奸,不讲哭笑,不讲爱恨痴缠,咱要给各位讲的是件新鲜事儿,且听我说上一回,”那说书先生摇头晃脑,铿锵有力道:“话说,小山国有个小山州,小山州有个小山县,小山县中有家富户,户主姓周,人称周员外……”
他抑扬顿挫地讲着,一口气将明笔暗笔带过,这就讲到了伏笔:“可谁人能解周小姐之奇症?这天暮雨忽至,一位游方道士夜半前来周家投宿,得周员外妥善安置,游方道士心怀感激,翌日临行前指点周员外:‘府上有邪祟作乱,府中小姐年幼,招了邪气入体,若想保她一命,须寻得一位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之女替之。’”
说书人讲到此处,秋晚猛地看向韩鸿雪,眼中满是诧异。
她想到前几日韩鸿雪问了她不少周府中事,难道就为这个?
“你作的还是请人代笔?”
“此事何须假手他人?”
“其实我并未放在心上……”原身也没想过报复周家。
“你此前行事荒唐,外人不知各中情由,只道你被乍然富贵迷了心眼,不懂惜福,因此辱你笑你。你是我妻,我自然要护你名声,此事周员外夫妇对错难辨,但周家下人却难辞其咎,不得不罚,你我上门分说恐被污蔑无理取闹,是非曲直,便由大家评评理吧。”
秋晚看他平静地端起茶碗轻呷一口,心道,这样也好。
说书人的故事在继续,细细讲了方姓姑娘在周家受到的冷遇,以及方家人待周小姐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说得是不是周员外家啊?”
期间有不少客人议论,鉴于周家乃县中大户,一举一动颇受关注,不少人对换女一事也略有耳闻。
“商人就是商人,哪怕周家再富,府中规矩的确远不如书香之家。”
“方家有恩于周府,方家女儿却被周府下人欺辱,城中关于方姑娘的流言众多,周员外夫妇怎会不知?可他们从未制止过。”
……
但故事只是故事,终究与现实有差别,故事中的周小姐嫁与状元郎,而替她挡劫的人却落得名声扫地。结局方姓姑娘不幸落入水中,被救起后只觉得黄粱一梦,前尘往事一笑皆空。
而此时二楼雅间中,有中年男子道:“老爷,真的不管吗?”
体态富贵的锦袍商人道:“城中流言罢了,真要插手反倒坐实此事,你无须理会,况且的确是我有愧方家。上次菀之告诉我,方家对她已冷了态度,她虽不说,我知她心中多少有些难过……算了,随他们议论吧。”
若是秋晚看见这一幕,必能明白,这间茶楼便是周家产业。
那锦袍商人又道:“家里那些不懂规矩的下人,是该好好训诫一番了。”
“是。”
随着这则故事在县城中传播,秋晚同韩鸿雪正式上路,他们从县中码头乘船到了邻州府城,开始了这段备受险阻的旅程。邻州主河道是晋江的一条支流,两人沿着支流下行,只要有文献记载,哪怕再偏僻,再艰险之地,他们也会小心求证。
两人每日晨光微熹便出发,直到日暮西斜方能休息,一天要走上百里。他们住过草棚山洞、宿过荒林野外,时时忍饥挨饿,还须防备各种可能的风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