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简一身大红色飞鱼服, 云肩膝襕,腰束鸾带, 斜佩着绣春刀, 面沉入水地立在原地,静默的如同一把藏于鞘中的宝剑。
虽锋芒内敛,却依然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两列臣工一进来发现卫简也在,反映各异,但很快都收敛起情绪,唯有国子监司业陈成陈大人,始终保持着一张□□脸。
诚如卫简所料, 这些人的确是为了新科探花曹轩一案而来, 之前安国公府大门口闹得动静有些大,风声很快就传遍了各部司衙门。
卫简耷拉着眼皮听着陈大人痛斥安国公府世子袁灏罔顾国法残害国之栋梁不容于天地的罪行, 其间或引经据典, 或直抒愤慨,慷慨铿锵, 令闻者不忍与之共鸣。
忽的,门外一声粗犷的通禀打断了讲至情绪正高处的陈大人。
“启禀皇上,安国公府陈老太君求见!”
弘景帝看了眼站在御案前未得说尽兴的陈成,又看了看明显持观望态度的另外几人, 挥了挥手道:“宣。”
御书房的房门再次开启, 陈老太君依旧是卫简之前所见的那般装束, 而她身侧被五花大绑着的袁灏则换了身衣袍,看着竟比之前的更加狼狈,胸前身侧残留着好几处污渍和泥土印。
灵光一闪,卫简的眼光一沉,又仔细将袁灏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
如果没猜错,案发时,袁灏正是穿着这件锦袍。
卫简的目光投注到陈老太君身上,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意。
今上亲赐的龙头杖被高高举起,在即将落到跪伏在地的袁灏背上之际,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横空抓住。
卫简轻轻推开龙头杖,单膝跪地进言道:“袁灏乃此案嫌犯,有人指证他与死者有肢体上的冲突,为确保稍后取证的精准,他不宜在此时增添新伤,还请陛下明鉴。”
卫简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人低低地冷哼了一声。不用看,凭方位就能判断出又是那个国子监司业陈成。
“卫简所言极是。”弘景帝抬手示意卫简起身,道:“老太君深明大义,亲自将袁灏押送至宫中,朕心甚慰。你放心,此案会交由刑部、大理寺和锦衣卫联手查办,定会让真相水落石出。”
陈老太君俯身谢恩,惊魂初定的袁灏见事情已成定局,满脸惶然地随着老太君叩首谢恩。
袁灏被内宫侍卫转送刑部大牢,陈老太君先行一步告退,御书房内再度只剩下君臣几人。
“陛下,老臣有一事觉得不妥。”内阁次辅谢永安站出来,言道:“此案死者乃今科探花,出身国子监,必然备受天下文人学子关注,若公然由锦衣卫插手此案,恐怕会引起哗然。”
刑部尚书沈端出列附议:“臣以为谢阁老所虑甚有道理,还请陛下三思!”
其他几人也陆续附和。
自古以来,文人虽相轻,但面对非文人时却很是抱团,关于这一点,常在朝会上当值的卫千户早就深有体会。
今上文治武功、兴邦安国,功绩卓然,但也有不少被言官诤臣非议之处,譬如穷兵黩武,譬如斩杀言官,譬如重用锦衣卫
劝谏的折子收到手软,弘景帝仍浑不在意我行我素。今上如此,卫简身为听令办差的锦衣卫千户,自然也不会在乎所谓读书人的口诛笔伐。
卫简本不想插手此案,既然有朝臣出面反对,他自然乐不得撒手不管。
弘景帝见状也不固执己见,遂应了他们所请,将案子暂交由刑部、大理寺会审,尽快破案。
然而卫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