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从别人手里接东西这种事, 卫简向来苛尽谨慎,但凡是他觉得重要的,如果没有亲自验收过,绝对不会接手。
所以,曹轩的尸体这会儿还陈放在刑部。
时间已进四月,为了尽可能延长尸体的保存时间,殓房四角都摆放着冰盆, 人从外面乍一进来,阴凉中透着些微的潮湿,让人不禁直起鸡皮疙瘩。
“卫千户,这就是死者曹轩。”刑部左侍郎高代容站在殓房门口,微微缩了缩脖子,将验状递给了卫简。
卫简将验状接过来随手递给顾源,神色间没有一丝犹疑地抬腿迈进了殓房。
沈舒南和顾源随即跟上。
卫简走到曹轩的尸体旁, 挥手让仵作退后, 直接自己动手掀开了盖在曹轩身上的白布。见他竟要亲自动手,本已退后两步的仵作连忙上前,惶然出声道:“千户大人, 还是让小人来吧。”
“不必, 你且退到门外, 若有不明之处自会唤你。”
沈舒南目光一沉, 上前两步站到了卫简身侧,未等卫简再开口,先声道:“在下稍通勘检,或可略尽绵薄。”
卫简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将视线集中到了死者曹轩身上,淡淡开口道:“顾大人,劳烦了。”
顾源侧身让开门口的光线,翻开验状开始逐条朗读。
卫简按着顾源所读内容的指向逐一仔细复勘,并未发现验状中有什么不符之处。
从曹轩尸体上的伤痕来看,他死前并非只遭受过一次暴行,按照痕迹的程度推测,至少有三次。致命伤确是内脏破裂。
卫简要来纸笔,寥寥几笔勾勒出曹轩身体的轮廓,让仵作和衙役分别将尸体调整为仰躺、左侧卧、趴伏、右侧卧的体位,将他身上的伤痕一一依状在纸上标注出来。
卫简正要将自己描绘的勘图与验状后附带的做对比,忽然听到身旁一直未做声的沈舒南轻轻“咦”了一声。
“死者自送进殓房后,是否一直是这样平放着?”沈舒南问道。
负责看守殓房的衙役忙上前两步至门槛外回道:“回禀大人,除了仵作检验时有所挪动,其他时间始终如此放着。”
“沈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卫简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但一时没摸到头绪。
沈舒南伸手点了点卫简手上刚画好的勘图中那副趴伏状的,又虚虚指着尸体的腹部位置,轻声道:“这处致命伤,伤痕淤色最重,且能明显看出,并非是一次击打造成。可再看看与它对应的背部的血荫,是否太过浓重,荫面也过大了?”
卫简顿时豁然。没错,这正是他适才绘制勘图时捉不到的那抹违和感。
两人的视线一致看向了尸体的腿部。
果然!
卫简与沈舒南相视一眼,默契地打住了话头。
他们两个心有灵犀,可顾源不知道啊,他距离两人比较近,听到他们说话说一半突然没了下文,忍不住就要开口问,被卫简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卫千户,可以交接尸体了吗?”由始至终都等在殓房门口的高大人略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
卫简将勘图收入袖内,拱了拱手,“高大人,对不住了,我才想起来,北镇抚司的冰窖前些日子坏了,还没来得及修,所以,这尸体还要劳烦刑部暂为代放几日。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冰窖坏了?
呵!
然而,不管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