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殒是从哪里找了一套乡下姑娘的衣服,灰扑扑的颜色,粗布的料子。
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的不舒服,只是钺穿惯了那些紧身束口的劲装,如今换了这身宽松的衣裳却实在有些不习惯。
临走的时候,那人还递给她一个包袱,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除了那些颜料工具还装了多少东西。
她一路都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跟在牛重的后面,倒真像是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姑娘。
牛重心里头十分的紧张,还没走到知州府,身上已经出了不少汗。眼看着知州府近在眼前了,他更是觉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不住的扯着领口。
“别紧张,我就是牛晓,我担心父亲身体不好,硬要你带我来探望父亲。你一开始不肯答应,后来实在拗不过我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记住了吗?”
钺刻意压低声音,在牛重背后悄声说了那么一句。也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太过冷静,牛重一听之下,只觉心里头的焦灼不安仿佛也逐渐冷却了下来。
可是紧接着,他却突然自嘲一般的笑了笑。
他居然会以为她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寻常女子,单凭这份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气势,她就绝不可能成为牛晓。
钺跟在牛重的身后,自然是看不见他脸上那抹一闪而过的自嘲,但是她却明显的感觉到,牛重在听了她的话之后似乎稍微放松了下来。
牛重在知州府门前站定,伸出手想要敲门,却又迟疑了。
“记住,我就是牛晓,是你的妹妹牛晓。”
她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牛重的身子似乎微微一僵,郑重而缓慢的点了点头,然后敲响了知州府的大门。
随着红木大门缓缓打开,一颗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哟,这不是牛知县么?你怎么来了,还有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妹妹牛晓,她不放心父亲,在家里闹个不停,非要逼我带她来见父亲才肯罢休。烦请管家通报一声,求知州大人通融通融,让我们见见父亲大人。”
牛重挠了挠头,装作一副无可奈何又不好意思的模样,倒真有些像是个被妹妹缠的不行又无可奈何的哥哥。
难道这天底下所有做哥哥的,在说起自家妹妹的时候,都是一副模样?
宠溺、骄傲、还有无可奈何的气恼。
牛重应该是一个好哥哥,她也有一个哥哥,说起她的时候就和牛重说起牛晓的时候一模一样。牛重的语气突然和钺印象中的肖未有了一瞬间的重合,她的鼻子突然有些酸涩,再开口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带了些鼻音,反而更像是个因为思念父亲而愁眉不展的女儿了。
“是啊,求您行行好,就让我见见爹爹吧。爹爹身子不好,我怕他。。。”
“得,牛姑娘你可别这样,让外人看见了可不好,我这就去问问大人的意思,您二位就在这稍等吧。”
牛重点了点头,然后那道门又重新合上了。
“没想到姑娘这眼泪说来就来,演的还真像这么回事。那个管家平时可没那么好说话,不给他塞点儿银子,连这扇大门都进不去。”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某个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的人。”
钺沉默了许久,直到牛重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一句轻的不能再轻的低语在他的耳畔倏忽飘过,然后彻底消散在风中。
什么人?
能让她思念至此深埋心底的又会是怎样的人?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