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声音却软了下来,“东十哥哥,我是知道那个剑修在哪儿,可我没想过跟他走,真的,我哪儿敢啊。我只是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你别告诉姑姑,我求求你了,你别告诉姑姑好不好!”
东十被它压着,扁在地上,发不出声音来了,只听东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最后声音带上了哭腔,“只要你不告诉姑姑,我以后……我以后就好好练浪心诀,等那个剑修伤好了,我就让他走,我不走,真的。”
“你……让开……”东十气若游丝,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东九连忙蹦开,东十重新鼓回了毛球状,他对东九的话半信半疑,但东九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连心魔誓都差点儿说了。
东十见它这幅模样,咬牙切齿的答应替它保密了。
然后两个毛球一蹦一蹦的往前走了去,东十还提出了一个要求,东九要去找那剑修的话,必须带着他一块儿去。
胡非不明白,为什么惊寒剑为什么会给他看这么一个幻境,可他看着两个毛球蹦哒远了,自然还是要跟上去。
然而他往前一迈,一脚就踩空了,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的意识在黑暗中下坠,仿佛没有尽头,在这一瞬间,他眼前又像是有千万种光影交错,场景变换,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是谁,只有一声又一声模糊不清的声音交错杂乱。
“在下……此番……只为求得……得罪了。”
“你相信我吗?”
“走……走吧……”
“嗯……我好歹也算……半个……一声小八也无不可。”
“我这双眼睛……有何用?”
“东十……你该死……”
“哈哈哈哈……你们想我万劫不复?那就来啊!”
最后,是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子声音,合着悠长的拍子,唱着一句歌谣。
由远及近,又倏忽而去。
“一草长,万艳枯。
长乐天下紊谷好,
三千红尘任他老,
任他老……”
胡非猛的一下睁开了眼,一身的冷汗,他大口喘着气,看到眼前熟悉的景物才一点点平复下来。
他从幻境之中出来了,依旧是坐在床上,手里的惊寒剑却不知何故落到了一旁。
胡非怔怔的将它捡起来,下意思的开始出神。
他脑子仿佛多了很多东西,而然什么都细想不出来。
“噗通噗通……”
然后,他听见从外面传来密集的心跳声。
胡非抬头往外一看,不知为何,他房间的门已被大打开,从外漏进来大片月光。
庚桑峰,浮丘正在洞中的一方石床上打坐,他虽然闭着眼,但长睫轻颤,像是要睁开,却始终没有睁开。
他睁不开眼,额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他被一个梦给魇着了。
是噩梦,也是心魔。
这十六年间的每一夜,只要他闭上眼,就一直如此。
梦里有一个青色广袍的修士背对着他而立,视线往上,乌云浓厚,带着要让整片天坠落下来的压迫感,昏暗中又撕裂过道道蛇形白亮,闷雷滚滚,却在人心上炸开,连呼吸都被压抑着。
凛风自起,扯得那修士的长发和衣袖四处乱飞,他右手持着一把透明的剑,长身而立,仿佛百折不挠一般,却又无端的悲凉凄厉。
浮丘好像站得很远,他冷眼看着青衫的修士孤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