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恢复运转后竟不合时宜地来回播放: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大概因为身份暴露得太突然,与从前预想过的任何可能发生的场景都不同。
怎么会这样?
额角渗出薄薄一层细汗,可可扯动僵硬的面部神经,努力演戏:“先生?……”
“不知道哪里暴露了么。”普林斯持枪的手端得稳稳,走几步越过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因着心怀警惕,没离可可太近。
认定她是假的,那口中再说几句都成了假话。
“不久之前你来过一次。”他一语道破,瞧见可可眼中再掩饰不住的震惊,微微笑起来,“装得真好,起初我都没认出。”
“但你事后处理得不干净。”普林斯道,“苏菲失去了一段记忆,菲特太太则说,苏菲问过她奇怪的问题。”
“我的女仆怎么会不知道我真正为谁服务?”
“我不是。”可可捏紧衣角,还是要辩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生。”
“苏菲,你既然心存恋慕,往日见到我一分钟恨不能一口气说十句话,怎么今天面对我这样冷静又冷漠,连我说什么都听不出来?”普林斯叹道。
见可可再没有回答,他表情一变,玳瑁瞳光如利刃,“老实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
可可只觉心若擂鼓,掌心发冷,脑子里什么想法什么逃脱计策都开锅般沸涌,全给她一票否决。
因为全都不切实际。
普林斯发问了:
“你究竟是谁?”
“屡次假冒苏菲混进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半威逼半利诱:“实话实说或可换一条生路。”
可可沉默着瞧他,突然身形一动,猛地低头弯腰。
普林斯反应极快地依着本能开了一枪,枪声炸响,居然没击中——
用女仆苏菲模样做伪装的女贼在他眼前魔术般生生变作仓鼠,他以为眼花,再要望去,她已迈开腿飞跑出房间。
“先生!”楼下的菲特太太听见枪声,随即大叫,“发生什么事了!”
可可拼命奔跑,顾不得回头,人腿跨大几步即可走出的走廊此时于她而言比跨西伯利亚大铁路更漫长,速度慢一秒,小命就得交待在这里。
小小的心脏在鼠躯里狂跳,几乎要随逃命的快节奏跳脱而出。
普林斯自然也不慢,黑着脸持枪追出,正望见跑到楼梯口、即将消失的小仓鼠的浅灰背影。
只剩一点点。
再几步她便下楼了!
可可有点想哭,强行按下恐惧选择孤注一掷,心内飞快祷告梅林,咬紧牙关,闭眼纵身一跃——
普林斯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砰!”
子弹准确打在小鼠即将隐没之处,即便枪声有些大,他依旧能听见那声小小的隐含痛苦的尖叫。
普林斯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揪,握枪的手抖了抖,大踏步过去察看仓鼠的尸体。
走到前头,太阳穴突突直跳,说不清道不明的揪心情绪没了,转而化作二次失败的怒火。
又没打中,她逃了!
菲特太太这时候已经扶着楼梯扶手冲上来,满面惊惶:“先生!怎么突然开枪!”
普林斯的斯文模样彻底当然无存,用力一拍墙,憋着气道:“她跑不远!你下去找!”
“好好好!”菲特太太赶紧答应,冲到一半感觉不对,“找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