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韶明咬紧了牙根。
常笙画低下头,和宁韶明的视线保持在同一水平线,距离近到塞不下一个拳头,呼吸交缠得暧昧,她的话却冰冷如冬天的雪水,“宁韶明,你要是带不好队,耽误了这些兵,就趁早给我滚。”
“教官……”她的话太重,士兵们都着急起来了。
唯独宁韶明垂着头不说话。
常笙画不耐烦地道:“都闭嘴,蹲你们的马步!”
所有人瞬间噤若寒蝉。
常笙画没再和宁韶明说话,也没提她一整天被多少人叫去训了话,只是坐在篝火边上,一边写东西,一边盯着他们扎马步。
腊月的南方没有雪原滴水成冰的温度,寒风却像是能钻进骨头里似的,穿多厚都没有用,歼龙大队在演习的时候就缺粮断水,演习结束之后忧愁低落了一整天,也没怎么吃喝,这会儿正是凌晨最冷的时分,体内没有热量,冻得所有人骨头僵硬。
要不是之前常笙画给他们做了半个月的抗冻训练,他们早就瑟瑟发抖起来了。
凌晨三点多,蹲了两个小时马步后,像是辰津他们几个偏技术兵的就顶不住了,又饿又累又冷的,一个人“扑通”倒下,另外几个也“扑通扑通”跟着摔了。
队员们看着忧心,但是常笙画没发话,谁也没敢去扶,摔倒的几个也挣扎着想爬起来继续蹲。
常笙画埋头写着东西,看也没看他们,忽然出声道:“出列。”
以辰津为首,几个摔倒的士兵犹豫着列成一队,众人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常笙画往后一指不远处做饭的地方,“去煮早餐。”
众人一愣,有个士兵傻兮兮地问:“煮多少份?”
“你瞎吗?”常笙画终于抬起头来,“这里有几个会喘气的,就煮几份!”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常笙画的冷气压冻惨了,这会儿听到她准他们吃早餐,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一脸感动。
qaq,真好,原来不是打算饿死他们啊……
常笙画也没什么要求,就是让他们揉面粉蒸馒头,再擀面皮做饺子,东西都是现成的,可见是早有预谋的。
这等于是变相延长了他们蹲马步的时间,还让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士兵们不得不继续去干活,等面粉揉成团的时候,蹲马步的队伍只剩下一半人了,倒下的士兵拖着疲累的身体,去帮忙捏馒头包饺子。
等到馒头上蒸笼的时候,剩下的一半人里又倒下了一大半,常笙画就让他们去搬木柴去了。
馒头的香味飘出来的时候,空地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而且都是歼龙的头儿。
宁韶明自然还是在的,计芎也身为副中队硬撑着,刘兴、王胜麟和赵素林三个小队长也是咬着牙坚持。
常笙画也不催他们,就等着他们什么时候自动往下倒。
歼龙的士兵们干完活了,坐在边上休息,看着几个头儿的眼神都是忧郁的。
你说故意倒吧,女教官不一定满意,撑着吧,大家都受罪,真是愁人。
又坚持了十几分钟,宁韶明忍不住了,开口道:“让他们吃早餐,我继续蹲着。”
他一夜没喝水,嗓子都是嘶哑的,听着别提多让人心疼了。
常笙画立刻抬手,做了个打断的动作,想说情的士兵们瞬间就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