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个关头上,彭海疆也不知跑到哪儿去,连个人影见不着,固然又引发大家一阵怀疑,怀疑昨夜郁锋涛暗地里传授彭海疆绝技,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跑到郁锋涛那个草寮去?
也不知郁锋涛出于什么居心,未听到大家动静,他不急啊,一点不急,仍然无动于衷在自己的草寮埋头打墓碑。
等到彭海疆从山上拉回一板车毛坯石头,这个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这是平日里大家打墓碑时头先要做的一道工序,今天怎么着糊里糊涂忘了,在彭海疆面前闹了一个笑话。
当彭海疆的叮当清脆钻子响起时,其他人才从发愣中惊醒。
响遏行云的钻子传进村里,村里上空已被一团狂躁、焦虑、不安、仇恨裹住。有人发疯了,磨刀霍霍要砍人,砍谁,当然是砍郁锋涛。别人在石头上三十块钱挣不到手,他倒好,一笔就是三十万,这公平吗?山上石头全村每一个人都有份,不是他郁锋涛自己种下,凭什么他独自占有赚钱?
特别是曾经被郁锋涛打断双脚,至今是跛脚的四把笔,他更是断骨之仇,恨得咬牙切齿,脑门阵阵发痛。
跛脚之仇,四把笔可以不报,但是他闹荒第一文化人这个多少年显赫的地位,被郁锋涛关进小黑屋,没有了抬头之日,这个刻骨之仇,他不能不报。闹荒山上、田里的钱本该是他四把笔这个村里第一文化人赚取才是,岂可以被一个昔日落魄潦倒的穷小子大把大把捞走……
夜里钻进被窝里,四把笔把全村人筛选了千遍万遍:全村人中,跟他四把笔一样对郁锋涛有不共戴天的肉体刻骨仇恨的人,只有徐水龙。其他人对郁锋涛的仇恨不过是因为眼红、妒嫉而已,全是皮毛上的东西。
四天后的黄昏时分,四把笔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徐水龙莫名其妙被他拉到村外一个没人山坳里。
不容徐水龙屁股落地,四把笔即指手画脚迫不及待把自己跛脚丑事说出来:“你知道——我这脚是被谁打残废的乎?”
徐水龙困惑地摇了两下头。
“吾这是被郁锋涛那个婊崽打残废兮——”四把笔眼睛充斥血丝,咬着牙关,话是从牙缝里挤出去。
不听则罢,一听四把笔这话,徐水龙更是怀疑、困惑:“你,你,你——不是说是去山上砍柴时摔的吗,怎么——又说是被锋涛打残废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身子跟筛糠似的,四把笔脸涨得如被晒过的猪肝:“郁锋涛那个婊崽当初养羊耶,得意的把尾巴翘到天上乎,不把全村人瞧在眼里兮,吾气不过乎,替全村人打抱不平乎,逮了他一只羊乎,被他看到乎……”
想笑,徐水龙笑不出来,一张脸扭曲着吓死人,当初遭到毒打情景在他脑海浮现,这个仇恨,他一辈子不会忘记。四把笔不过是脚被打残废,可他徐水龙是整张脸皮被郁锋涛当众活活扒掉。
两个人同病相连,但是徐水龙瞧不起四把笔,手脚不干净——做贼,居然脸皮比城墙厚的把自己说成是个替全村人打抱不平的好人、英雄,臭不要脸的,呸——
没有做声,徐水龙歧视眼睛,不屑盯着四把笔。
被徐水龙歧视眼睛盯着,四把笔非常恼火:“水龙,你被郁锋涛那个婊崽当众毒打耶,这个仇兮,你难道不想报乎?”
“报?”徐水龙心有余悸:“你说,怎么报?到现在,我赔他的钱还有一千块没赔完呢。”
拍着残废脚,四把笔摆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气魄,豪言壮语:“吾四把笔要是不报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