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征求父亲的同意般,用商量的口气缓缓说道。她脸上的泪痕已悄悄褪去,神情淡淡的。可正是这种平易近人的恨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战。
这该是如何刻骨的恨意,让她不惜一死也要将罪名加给自己的父亲,让她在沉淀了所有情绪后,平静地一字一句说出。
这些年无比光鲜的萧家,先是出了萧如婳这名艳羡全城的才女,又是与一方诸侯温家结成亲家,再加上天下第一智谋的夏南公之子夏泽,近来也与萧家二小姐定下了婚事,一时间萧家在南唐可谓是权势滔天,盛极一时,没有人敢妄言萧家的不是。
可偏偏站出来说个不字的,是萧家的自己人,萧如悔。
“没想到萧大人竟是如此偏袒自己的长女。想当年,萧如婳选婿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就连皇帝的女儿都不敢如此声张。可萧大人在这件事上,完全让萧如婳自己做主,萧如婳爱嫁何人便嫁何人,萧家永远是她的后盾。相比之下,这个二小姐委实可怜,我们皆以为她与夏公子是少年竹马,两情相悦,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桩强凑的婚姻。”王侍书感叹道,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世事难料啊。”
声音落罢,王侍书身旁的人也启齿道:“唉,可不止这一桩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萧府的吃穿用度,大小姐都是随心所欲的,可二小姐却是全权受制于她父亲,小到一件衣服,甚至是她平日所看的书籍,都由萧大人严格规定,她连一本戏文都看不得,也不让她去游园花会这类宴席。怪不得这些年,世人只知萧如婳,却不知萧如悔,被自己的父亲雪藏了起来,这要是换做我,也不好受。”
不远处的梁玉容听得这些评论,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萧小姐也是个可怜人,我初见她时,从未料到真相会是这样。”
“对了对了,你们可还记得两年前衙门审的一个案子?当年萧府的二小姐从街上买了一个会拉二胡的哑巴回来做家仆,过了几日萧府丢了一匹珠宝,萧大人断定是这个哑巴家仆手脚不干净,立马给送衙门去了。为了这件事,二小姐连着几日跑去衙门为哑巴开脱,结果他还是被乱棍打死了。”青衣服的官吏凑上前来补充道。
他刚一说完,立马有声音接了上来。
“这事儿我也记得,后来查出是一个麓州来的小贼干的好事,白白冤枉了好人。真是可怜哪,哑巴不会为自己辩解,萧大人又不听二小姐所言。不过那只是个低贱的家仆,死了也就死了。”
“只是不知这件事,是否也与二小姐和萧大人之间的芥蒂有关。”梁玉容道,她的神色有些低落。
黄衣女子拍了拍她的肩,说道:“玉容,别胡思乱想了。也许这件事本来就是个误会呢?话说回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萧大人既然能对大女儿如此爽快,为何偏偏要为难自己的小女儿。我想萧大人也是知道二小姐有自己的想法的,其中或许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这些人听了她的话后,一时答不上话来,觉得她说得不乏道理,便不再作声,各自在心中思忖:莫非萧家还有更深的秘密,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落雁湖畔,一时间气氛凝重,湖面上的水气仿佛凝结了一般,时间在此刻流淌得极为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