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眼睛瞄了几眼自己的身上,还真是裹满了纱布,一时苦恼地说道:“这样会不会很丑?”
萧如悔用力地摇了摇头,随后又垂下眼去,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
“都怪我乱跑,你一定很疼吧,以后阿悔来照顾你,不会让你再受伤的。”她用拳头抹去眼泪,字字句句保证道。
可是后来将近十年的光阴,几乎都是他在照顾她,他将她捧在自己的手心小心呵护着,不去顾虑旁人如何议论。他们说萧如悔当年毁了他持剑的手也好,说她断送了他这个武学天才的大好前程也罢,这些闲言碎语都不曾真正被他听去,他也不曾有过半分后悔。
少顷后,他开口道:“我认为这不是阿悔的错。”
清闲颔首道:“夏泽兄可以这样想。在下只是劝你为自己考虑一条退路,莫要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一人身上。就像萧姑娘所言,你与她的婚约是没有选择的一个决定,她若真心要与你白头,又怎会执着于一个选择?你一路跟在我身后,无非是想证明这一切都是幻象这个猜想,夏泽兄,自欺欺人岂能长久?在下言尽于此,要如何打算,你自己决定便是。”说完,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打了个哈欠。
“唉,倦了倦了,竟然为了这等不相干的事费了不少心神。”
夏泽默立在原地,一时半刻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看着穿梭在酒肆内的萧如悔,她一直低着头在地上寻找他此前来过的足迹,从酒肆的大门到他坐过的长凳,现在又站到他的面前,却怎么也看不见他,只能用手在空中来回晃动几下。一边口中喃喃道:“阿泽,你在这边吗?为何不说话。”
听了她的话语,夏泽心中越发难过,一炷香前他心中还曾燃起过希望,认为顺着线索追查下去,就可以证明他的丫头是受人蛊惑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也想继续欺骗自己,可清闲的一席话像是硬生生地揭开了他的伤疤,伤疤之下,血肉尽是模糊。
阿悔,你既然不愿意嫁给我,为何不亲口告诉我?偏偏自己跑去烧了庚帖,偏偏要在众人面前拆散我们的婚约,让我们沦为旁人的笑柄。
你若无意,我怎么会忍心逼迫你,你何必要这般大费周章。
你若对我无心,又为何现在要关心我的安危,我消失了,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种解脱吗?
白色的身影缓缓蹲下,夏泽撑着头痛欲裂的额头,抿嘴不言。
“你怎么了?”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如吹拂在春日草原上的风,抚过夏泽的心头。
只见他的肩膀剧烈地抽动了起来,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让在一旁悠闲品酒的清闲吃了一惊,搁下酒杯,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这是疯了?何至如此。”
“何至如此?”夏泽笑着反问道,“阁下可有过一样的经历?与你朝夕相处的人,你竟然丝毫都不了解她。我笑自己疯癫,笑自己一生愚蠢!”
清闲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说道:“真没想到,清醒的时候是个翩翩君子,这一疯起来还真是可怕,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话音落地,他继续拿起酒杯,喝光剩下的酒,抬眼向站立着的萧如悔看去时,发现她竟突然盘膝坐下了。
“嗯?她这是要做什么?”清闲盯着她看。
她静坐在原地如一株纹丝不动的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呵,太宰府的千金小姐可是想不出法子了,开始效仿僧人打坐吗?有意思。
清闲托着腮,捏起碟子里的两粒花生放入口中,牙齿刚刚碰触到薄薄的花生衣上,尚未用力嚼下去时,他蓦然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