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战,他押楚人胜出,做了这个决定。
但他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身边那些巫司占出吉卦之后,他又想到了从前只听闻过名声的赤葭巫僰父,便不辞劳苦地赶了过来,恭敬地请他再为自己的这次出战卜上一卦。
僰父以龟壳卜卦,言凶。
秭王大为扫兴,心中不快,拂袖而去。
……
“义父,卦象既然兆凶,国君可会改变主意?”阿玄问。
僰父缓缓摇头:“他心中贪利,来此不过是为求个心安罢了,又岂会因我一卦而止?”
阿玄沉默了片刻。
“义父,卦象是否真的能够预兆世事,断人吉凶?”她终于问。
僰父一双因了年月沉积而变得浑浊的双目里,目光微微一动,看向她:“你说呢?”
阿玄摇头:“玄愚钝,实在不知。”
僰父叹了一口气:“阿玄,以你之慧,又岂不知天地玄妙,焉能凭一龟壳而妄断未知之吉凶福祸?战即是凶,凶便是战。秭王为利所驱,如跳虎笼,我秭人从今往后,将再不复有安乐了。”说完缓缓闭目,良久不再发声。
阿玄怔怔地望着面前的这个老人。
“阿玄。”他忽然又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你的容颜还是打算这样一直保持下去?倘若你想恢复原本的容貌,义父此刻便可为你解蛊。”
三年前为了避开选美,僰父以一种神秘的蛊术封住了她原本姣好的容颜。一夜之间,一层皮壳附生在了她原本的肌肤之上,宛若天生,她失了美貌,面容变得晦暗而粗糙。
阿玄摸了摸自己的面庞,指尖感觉到了来自于皮肤的微微糙感。
“是的,我还不想恢复。”
她说道。
她说的是真心之言。
太过出众的一张皮囊,于她来说,未必就是件幸事,她其实早已经习惯戴着这样的一张面具。
这张面具,给了她能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安全感。她需要这种安全感。
僰父注视着她:“但是我就快要死了,等我死后,我施在你身上的蛊术,于半年之内也就会随我之死而得以自解。”
阿玄吃了一惊:“义父!”
僰父微微一笑:“无论上天赐你何等容貌,都是你的命定,福祸自有定数,你也不必过于执念。至于我的将死,你更不必悲伤。我已经活的够久了,也该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义父……”
阿玄胸中涌出一阵酸楚,紧紧地抓住僰父那双枯槁的手。
这一年多来,她其实也看了出来,僰父的精力,一日比一日变的衰弱了,她心中无时不刻不是暗暗担忧。
“我走之前,有一样东西要交还给你。”
僰父起身,取来一只匣子,打开,里面是半块玉珏。
玉珏色润,雕有对龙凤,从中剖成了两半,这是其中的一半。
“你当早也听说过,你是随水漂到此处,被隗龙之母从水边抱到我面前的。义父不知你的身世如何,更不知你的父母何以将你抛弃,只在你的随身之物中见到了这半枚玉珏,应当是你家人放置在你身边的。你收起来吧。”
僰父微笑着道。
阿玄定定地望着僰父,眼中渐渐有泪光闪烁。
“义父……”
她声音哽咽,才唤一声,便喉头堵塞,再也说不出话了。
“当日你被抱到义父面前时,已是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