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如今虽还在纳贡,但所纳之贡,早也不足数了。
周王已半醺,闻言色变,勃然大怒,抓起案面一张玉圭,朝着跃掷来,玉圭击中跃的肩膀,落地断成了两截。
跃一动不动,望着周王。
周王一呆,面上怒色渐渐消去,半晌,面露萧瑟,长叹了一声:“余虽为天子,又能如何?天下诸侯,大国中就只晋国明面上还算敬我。可恨郑国,恃强无礼,屡屡衅我大周,然我大周倾尽王师,总共也不过两百乘,不笼络晋国制郑,难道叫余以天子之名,去向郑人俯首低头?”
中原诸国,以郑国为小霸,三年前与周王起了冲突,郑国陈兵驱入周国境内,最后虽不敢动手,却顺手割走周国边境的麦子,扬长而去。
周王至今说起此事,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跃道:“我知父王亦是无奈,故一向恳求父王,与其仰人鼻息,为何不效仿穆人,施行革新除弊之举……”
“不必说了!”
周王又怫然变色。
“穆人乃西北蛮人,不知礼数,与戎狄何异?我周国九鼎天命,厚德载物,祖宗法度,岂容你一小儿质疑?退下!”
跃神色黯然,慢慢低头,向周王行叩拜之礼,起身而出。
……
息后从前缠绵病榻,饮食不思,身体极其虚弱,自从阿玄回宫,得她精心诊治,日日陪伴,软语宽解,不但气色日渐好转,饮食日渐恢复,身体也慢慢向好。
这天午后,阿玄侍奉她吃完药,扶她躺下,息后靠在枕上,握住了阿玄的手,示意她也躺到自己身边。
春屏退了侍女,自己立于宫幔之外。
阿玄上榻,躺在了息后的身边。
日光被重重帐幔遮挡在外,宫室里静悄悄的,阿玄的鼻息里,慢慢充盈了来自她身上的带着药草气味的淡淡兰馨。
这气味让她感到很是安心。
她往息后身边靠了靠,额头抵在了她的胸前,慢慢闭上了眼睛。
息后伸臂,将她一段盈软的身子搂入怀中。
“玄,那位穆侯,是个什么样的年轻人?”耳畔忽然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
阿玄缩在母亲的怀里,一动不动。
“春说,穆侯不及跃之俊美,但跃却不及穆侯之英武,我真想看看,他到底生的何等模样……”
阿玄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玄,你可心悦于他?”
片刻后,阿玄听到她在自己耳畔,轻轻又问了一句。
阿玄慢慢睁开眼睛,抬起脸,对上了息后那双含着柔情的微笑美眸。
“玄,我听春之言,你回周之前,穆侯与你已有婚约,他对你也甚是喜爱……”
她迟疑了下。
“我听闻穆地苦寒,风物想必亦远不及中原之国,你从前在外颠沛流离,如今好不容易才回来,我虽舍不得将你远嫁至西北,然,你若也心悦于他,我便和你父王说,叫他允婚。他若不愿,你也莫怕,我总会想法帮你达成心愿。”
“母亲……”阿玄摇头:“不必了。”
息后凝视着她:“你不喜那个穆侯?”
阿玄心里慢慢地涌出一丝复杂的心绪,沉默了片刻,对着自己美丽又温柔的母亲,只道:“他不合我,我亦不合他。”
息后露出困惑之色。
阿玄忽一笑:“我谁都不想嫁,只盼母亲身体能早日康复,玄一辈子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