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序,莫顽皮。”三微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面上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转头看向她。也就好比人间豆蔻年华的女孩子,一身月白色裙衫,乌发挽了个时下京城里盛行的朝云近香髻。面若玉脂,阳光下莹莹的光泽。因坐在墙头,两只脚垂着却也不老实,晃晃悠悠。
尽管知道旁人看不到他俩,三微还是板着脸嘱咐道:“你好生坐着,仔细掉下去。”
霜序转过脑袋,“莫说我掉不下去,就算掉下去了,不是还有你么?”她额间无射的印记,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不待三微再出声,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说,那个算命的,可是真的勘破了什么?他好像能听见我的声音。”
三微转头瞧了瞧段小六,他此刻坐在那里,颇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茶盏一直晃来晃去。沉吟片刻,“也不是没可能,凡事总有些例外。既然不是我们要寻的人,且不去管他。”
霜序点点头,“看着也不算坏人,否则……”她的嘴角调皮地上扬。
“好了,”他正了正色,“莫忘了公子的嘱咐。”
听到公子二字,霜序急忙敛了笑容,乖乖坐定了,“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二人再不多言,看着日头西落,长街上熙攘的人群渐渐寥落。华灯初上,烛火鳞次燃起,夜色中如长河星辰,熠熠烁烁。
霜序憋了这许久,才轻叹了一声,“三界四海**八荒,芸芸生灵,又上哪里去寻她们呢?”
身边的三微并没有出声,玄青色的长袍一丝不苟,一如他此刻的神情。
她又叹了口气,“既然一切自有命数,我们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等着……”他忽然出声,手里多了一个赤色琉璃的卷轴,“我们总能在这儿遇到她们。”
“可是……”霜序瞧了瞧他的脸色,小声问道,“即使遇见了,我们又能怎样?这里面的……”她小心地瞅了瞅那卷轴,“我们又岂能改了什么?”
三微的指尖缓缓划过卷轴墨色的牙带,“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段小六很早就收了摊子,不知何故,自听到那声音,心里头就惶惶不踏实。回到家里,早早落了锁,将门窗关严实了,坐在桌前来回思量。
自己原先确是凭着小聪明和探听消息的本事,胡诌几句骗钱,后来,却不是。一切的变化仿佛就是自那次失足落入万安河。
这万安河,穿城而过,河道不宽却很深。因经过东西闹市,河上常年商船往来穿梭,甚是热闹。那日自己是如何落了水,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彼时天色已晚,他收了摊子,在河边与昔日茶楼里一起跑堂的几个兄弟看河上花船。
花船上是长庆楼里的乐姬,各个形容曼妙风姿诱人,身边的阮老四叹道,“若是能娶到那华裳姑娘,也不妄此生啊……”一众兄弟哄堂大笑,“就你,若能被华裳姑娘瞧上,我们去给你端洗脚水……”嘻嘻哈哈之间,段小六似乎被人推了一把,莫名其妙就一头栽下水去。他本是识水性的,倒并不惊慌,踩着水往河面上游,却看见水中朦朦胧胧起了雾气。
水里起雾气本就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而这雾气却越来越浓厚,渐渐将自己身子周围拢住,他甚至看不清水面在何处,周身冰冷,这才觉得很不妙。当下顾不得许多,使劲踏着水猛游起来。好在雾气很快又淡去,冲出水面之前,他分明看见水中一串串如夜光宝珠的水泡,璀璨而过。他浮出水面喘了口气,复又埋进水里想再瞧分明些,那些水珠和雾气早已无踪,一切都仿佛是个错觉。
爬上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