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诵赋声又起,抑扬顿挫,清朗却又不失温醇,“白露暖空,素月流天……沉吟齐章,殷勤陈篇……”
青羽不觉朝那发声之处看去,此时皓月当空,那人虽隐在一丛紫竹之后,仍看得出身形懿轩。
耳边有人低声喃喃:“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青羽转过头,见月色下瑶风一脸痴迷地盯着那位公子,心下暗笑,“公仪姑娘动心了……”
瑶风似是听见又似是没听见,忽地抓了青羽的手臂,“你可认得他?他可是书院的?”
青羽被捏得生痛,拍拍她绷紧的手,“他是我师父的得意门生,我怎会不识?他叫石奕君,年纪轻轻已担了书院正办一职……”
舒窈见瑶风一脸迷蒙,揪了揪她的耳朵,“公仪姑娘动了芳心?你就别想了,光是我知道的,女院里面倾慕他的人,已经快排到山门了。再者,书院严令在读生员私下传情,一旦被发现,除了严厉惩戒,还会被赶出书院。”
说话间,诗诵已毕,云板三声之后,主讲、秉笔者与问难者入席。司会长邀请与会众人随意畅谈、质疑或讨论。一时院中抒怀己见,抨击时世,高声质疑,喝彩鼓噪声此起彼伏……青羽听得如醉如痴,也欲振席高谈一抒胸怀。
远远子时钟声杳杳传来,猛的一声箫音破空而出,袅袅尾音中众人高谈声皆散去。天地间月色盈满,箫声流转,动人心魄。曲调如离人低语,思慕深重,百转千回间令人痴绝落泪。忽又高扬入云,清风回荡,叫人胸襟舒畅,恨不能长啸于山野。
箫声渐渐低回,渺渺而绝,众人仍回味其间,云板三声又起,司会长宣布讲会已止。侍者提着灯笼鱼贯而入,领着来客一一退出院去。
青羽仍怔怔出神,脑袋上猛被敲了一记,“还不走?等着被你师父抓着?”傅隐不知何时回到身边。
她醒过神急忙回身寻那二人,舒窈正探头探脑瞧那散去的人群,瑶风却不见了人影。
“瑶风呢?”青羽惊急。
“她不在我后面么……”舒窈回头也是大吃一惊,“方才还在的啊,去了哪里?”
傅隐揉着眉间,“就知道带你们来得惹出事情……你带着舒窈先回去,我去找。”说完就没了踪影。
青羽拖着舒窈往外走,也不敢寻侍者,摸着黑往栖桐院去。
石奕君与几位书院访客告别,正欲回身招呼余下的文士,有人在不远处唤他:“石公子……”他循声望去,小径旁芭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并不熟悉。他回身嘱咐了身边侍者几句,独自走近前去。
眼前的人虽着了男装,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她也并不遮掩,大大方方道:“石公子,我叫公仪瑶风,在女院念书。”
石奕君对她的坦诚倒是讶了一讶,压低声音道:“既然是女院的生员,缘何此刻会在这里?且不说已是过了子时,如今这院子里里外外三教九流各色人都有,并不安全……”
公仪瑶风心里一暖,“多谢公子关心,我……我就是……想见你一面。”她的眸子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石奕君有些愣怔,平素里也收过许多女子寄来的信笺,也有用词大胆活泼的,可如此直接寻到面前,又如此直白相告的,却是头一次。
静默了一会儿,他道:“此刻女院已落锁,我送你去侍女宅院,只能委屈一晚了。”
“怎会委屈,多谢公子……”瑶风的眼中愈加晶莹,融了月色清辉,竟让石奕君微微有些失神。遮掩着轻咳一声,领着她从偏门而出。
因不便寻侍者,二人也只能摸黑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