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个世道乱糟糟的,巡捕房能维护好正常的治安就已经不错了,像这种不确定死因的尸体,他们着实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民不举官不究。
对于这样的无名尸体,陈友亮师傅也是早已经习惯了,按照惯例应该由巡捕房签发文书,如果三天没有人来认尸,那就由陈友亮师傅火化,骨灰放入养骨塔之中。
可是,现在正值三伏天,尸体倘若放三天,定然腐烂,招了苍蝇倒还好说,这要是起了尸,或者是闹了尸瘟,那事情就大了。
于是乎,陈友亮师傅这一段时间收的尸体一旦出现腐烂的迹象就要立刻火化,从不拖延。
尸体被抬走以后,陈友亮师傅又到发现尸体的地方看了看,那地方是右河的中心地带,地形复杂,淤泥和砂砾交互,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陈师傅也只好作罢,只得悻悻的回了河神庙。
回到河神庙,河神庙前堂还是之前那一片狼藉的样子,伍十成放下尸体之后也问过为什么河神庙弄成了这个样子,陈友亮师傅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只是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伍十成见陈友亮师傅没打算说,便也识趣的没有问下去,只是跟着他们捞尸队离开了。
不是陈友亮师傅有意隐瞒先前发生的事,只是因为陈友亮师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且当时捞尸队的人都在,闲着的耳朵太多,言多必失这个道理陈师傅还是懂得的。
待其他人都离开之后,陈师傅动手把河神庙给打扫了一番,好在只是门闩被撞断了,河神庙的门没有事,要不然估计今晚上陈师傅都不要想合眼了。
此时,河神庙前堂里一共陈放着四具尸体,其中三具尸体已经隐隐的发出了些许腐臭的味道,估计明天一早陈师傅就要动手给他们烧掉。
陈友亮师傅扫地的时候,打那具男孩的尸体旁边经过,不知怎的,看着这具尸体上的那些青苔,陈师傅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再度被之前那阵莫名的阴风笼罩一般,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
按照惯例,陈师傅要对尸体进行清洁,因为老时候的人认为人死之后尸身不洁就下葬会招来灾祸,再加上尸体上面沾着那些淤泥之类的东西也不利于尸体的保存,所以陈师傅收拾完门闩的碎片之后便从后堂打了半盆凉水,准备给这具尸体好好擦擦。
可是,这不擦不要紧,一擦还真让陈师傅擦出事儿来了。
之前捞尸队的人对尸体进行过简单的检查,这具尸体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是在右河断流之前在河里淹死的,然后不知怎的竟然给河底的淤泥掩埋了起来。
这几天河滩里挖鱼虾的人多了起来,就将这具原本被掩埋在淤泥之下的尸体挖了出来。说起来,如果不是右河断流,恐怕这具尸体还会在右河的淤泥之下掩埋几年甚至几十年之久。
其实,早在陈师傅第一眼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就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看上去这具男孩的尸体应该是意外落水溺水死亡,但是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身上却什么衣物都没有,像极了那种下河游泳被淹死的人。
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来右河游泳?而且就这么溺水了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孩子的父母又到哪去了?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这件事情漏洞百出,甚至陈师傅隐隐的觉得,这具尸体或许没有蔡巡捕最后盖棺定论的那么简单。
陈友亮师傅端着铜盆,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己只是养骨塔的一名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