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又想掘穴而攻之,却不料西华城临水,地下潮湿,泥土松散,地道难以挖长。有将校献计,说不如引远处河中之水灌城,此时三月春时,未到夏季涨水之时,此计却是难以行之。
如此这般,攻城十余日,敌我兵卒皆疲,可城却还在黄巾军的手中,汉军不能克之。眼看时已四月,围城近一个月了,城池不下,皇甫嵩、朱儁再又召开军议,召集诸将,商议此事。
周澈这些天带着他本部的兵卒偕同汉军别部,攻了五次城,周仓、黄盖、典韦、陈到诸将轮番上阵,虽多次攻上城头,却皆无功而返。攻城不同於野战,野战一马平川,敌人再多,冲过去就行,攻城却是从下仰面而攻,天然就落了下风,在往城上攀援的时候,云梯可能会被推倒,可能会被敌人的箭矢射中,攀到城上后,又是以寡击众,而且城墙上辗转腾挪的空间不大,很容易就会陷入被围攻的局面,即使有万夫不当之勇,一波波敌人永无止境似的杀上来也受不了,所以,便以周仓、黄盖、典韦、陈到诸将之勇,也是无可奈何。
连日作战不利,帐中气氛低沉,皇甫嵩连着问了三遍:“西华城坚兵多,彭脱、刘辟、龚都、何仪诸贼骁悍,我军连攻难克,诸君有何妙策?”没有一个人答话。
皇甫嵩点名询问,先问北军五校的一个校尉。这个校尉又能又什么妙策?他愁眉苦脸,吧唧了半天嘴,最终说道:“於今看来,也许只有一策可行了。”皇甫嵩问道:“何策也?”这个校尉说道:“我军可在城外筑起长垒,围困城中,等到城中无食,我再攻之。”
朱儁不以为然,说道:“诸贼席掠汝南,得来的粮食泰半都在西华城里,城中虽然贼兵多,但指望他们粮尽,短时期内却是不可能的。”这个校尉说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皇甫嵩又问周澈:“卿有何计?”
周澈亦无计,他这些天与荀攸、曹操天天都在商议琢磨,能想到的都用上了。两军对垒,尤其是攻城时,计策并非万能的,归根结底实力才是决定胜负的根本。就像城中的汝南黄巾,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不管怎么引诱,他们就是不肯出城,不出城就没法野战胜之,只能硬攻,而硬攻,攻城的办法说到底常用的也就那么几种,蚁附、攻城门、筑土山俯攻、火攻、掘地道之类罢了,这几种常用的攻法皇甫嵩都试过了,无一奏效,剩下来的也就只有一种了,即刚才那个校尉所言之:筑长垒以围之,待其食尽。遍观古今战史,可以说,大部分的攻城战都是这么打赢的,都是围困等到敌人粮尽后获胜的。西华还不是大城、坚城,有些战略要地上的大城、坚城,围个几个月,乃至大半年、一年多都是司空见惯。
周澈想了想,说道:“我军连攻西华十余日,日夜不歇,我军兵卒都疲惫了,贼兵想来也该疲惫了,这个时候既无法用计取之,那就只有比韧性了,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他说的这是大实话,可也是没用的话。
皇甫嵩点了点头,说道:“君所言甚是。”环顾帐中,询问诸将,“今我疲,贼亦疲,如周度辽所言,此时当是比较韧性之时。诸君,谁愿再带兵攻一次城?”
帐中诸人大眼瞪小眼,没人接腔。攻城十几天了,汉军各部轮着个儿全都上过一遍了,有的还上过不止一遍,如周澈部已经参与五次攻城了,对守卒的勇悍都见识过了,也都疲累了,没人想再主动请战。帐中陷入沉默。目睹此状,皇甫嵩、赵谦倒还好,朱儁性刚,拍案大怒,说道:“区区贼寇,与我王师相比,如卵石较之於泰山,而却竟使我大军困顿城下二十日,诚可羞也!今皇甫将军问战,满帐数十人竟无一个敢应声的?你们还算是男儿丈夫么?”他按剑立起,怒道:“既然如此,那明天我就亲自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