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默默行进,绕着小小的篮球场节制地迈着脚步。大半个月阴雨绵绵,据说这叫“秋黄梅”。
梧桐和银杏的叶子湿漉漉地紧贴着地面。娅凝身上的风衣和落叶一个颜色,仿佛披上了保护色。
小叶穿了一件洁白的套头羊绒毛衣,落叶杂沓的篮球场把她烘托得像一颗素净的蚕茧。她觉得对娅凝的和盘托出,自己总要说点什么,因为沉默就好像是在批判,想了会儿,才问道,“你现在还喜欢着他吧?”
娅凝在风中冻红了鼻子,她裹紧了风衣的对襟,良久,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天变暗了,稀薄的日光拖曳在球架上。她们恋恋不舍。
铁道附近有个口味上佳的兴隆小馆,娅凝说请小叶在那里吃饭,这样,她们又兴致勃勃地延长着相处的时间了。小馆前身是民国时期的双层办公楼,四根欧式立柱,原本为浓绿色的墙体,由于婚礼承办多了,从外到内刷着艳俗的粉色。一间间办公室辟为包间,平时作为公款吃喝的内部食堂。只有头间摆着几张四人座,相当于大厅,颇受怠慢。服务员只在包间内殷勤,隔壁的笑语喧哗透过墙壁传来。
这是小叶和男友父母吃饭的地方。
坐下来一会儿迟迟没人招呼,小叶去收银台索要了菜单,回到座位上,她边浏览边感叹:“怎么看都比市里便宜啊。”不像面对老人时的匆忙紧张,她现在可以品味菜单上的价格了。
她爱好外食,点了几道怎么做也不会难吃的菜,娅凝发现小叶点得菜过于家常,存心为自己省钱,于是补了两道她想吃的菜。
等菜的空闲,她们面面相觑对坐着。娅凝流连于清空了秘密的心潮激荡中,夹带着些许的困乏;小叶也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回味刚刚的奇妙,若不是强烈想去图馆,恐怕走之前没有别的机会听到娅凝的**了。
她哪里猜得到是脖子上佩戴的项链激发了娅凝。
而这时,娅凝已经忘了这条项链了。
小叶又在思考,娅凝的**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在她心目中,娅凝的确像进行着默默的恋爱。她面容突然沉落的苦寂如同刻骨铭心的失意的证明。小叶浮想联翩地把影视剧里被伤害过便伪装冷漠的女性套在娅凝身上。她是个锁着秘密的人。
由于感到和娅凝的亲近,小叶甚至为不伦的爱情都毫不吝惜感动,渐渐,雾一般的惆怅在她心中浓重起来。担忧攫住了她:娅凝的恋爱不会有结果。他们不会有结果。
娅凝正偏着脑袋,微露笑容地盯着眼前空空的啤酒杯发呆,满不以自己是悲剧的样子。这就更加让小叶痛心了。
“娅凝,你会找到合适你的人的。”小叶说。
就连娅凝都进入不了自己心理的底层,但她认为,爱情的缺憾和厌世之间的关联性并不大,这个观点越来越为她肯定。当看到小叶充满祝福的眼神,尤其那眼睛里蒙着同情的泪光,娅凝顿时惶惑起来。小叶的同情倒不至于让娅凝反感,她附和地点了头。对于自己何种表现起了催泪的作用,娅凝摸不着头脑。
菜上桌了,她们开始吃菜。小叶以一副隐蔽的迂回姿态探听娅凝对于相亲的看法。她还是想给娅凝介绍个男朋友。
娅凝率直的说:“这几个月,我可要用心的挣钱,长这么大,还没怎么渴望过钱。过去太没劲了,现在找到了目标……”
“怎么突然进取起来了?”
“要和一位朋友出去旅游,把钱多挣一些……”娅凝相信只要从口中说出的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紧接着,她强制地转了话题,问即将跳槽的小叶是否喜欢小镇,小叶不置可否。拣了些例如早点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