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和一盆水交给韩染,自己撸起袖子打扫地上的落叶。韩染将手里的花放在一边,拿着抹布小心地擦拭起了墓碑上的浮灰。谁都没有说话,偶尔有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宁静之中竟然有一种奇异的安心。
打扫干净,叶和泽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盒香,又找了找发现没买蜡烛,便作罢了。
叶和泽燃了三支香,递给韩染,韩染双手接过,退后两步竭诚地拜了三拜,然后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将香插入香炉里,心情沉重地叫道:“徐兰妈妈。”这是他小时候戏外对徐兰的称呼,两人在戏里演的母子,戏外相处亦如母子一般。
叶和泽从旁边搬来一个铁桶,是烧纸用的,将准备好的一叠纸钱分给韩染一些,自己一言不发地看着暗黄色的纸被燃尽,火苗一点一点往上蹿,被烟熏了眼,便挪开了一些说道:“大嫂很喜欢你,她和大哥一直没孩子,那时候我也大了,她演戏的那段时间,是真的把你当儿子,回到家也会给我讲你在片场的事情,所以我在相亲之前就知道你。”
韩染撕开一张纸钱,放进火桶里,看着它焦黑燃尽,嘴唇抖了抖问道:“她是怎么去的?”
叶和泽找来一根木棍,捅了捅让里头烧的更均匀些,才抬头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说:“抑郁症自杀,我没有发现,大哥发现了却……,”他说到一半,忽然顿了顿,接着道“却因为别的事没有及时带她去治疗,等意识到严重性的时候,大嫂已经躺在浴缸里割了自己的动脉,救不回来了。”
韩染心里难过,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他那时候年纪太小,拍完那部戏之后状态不好,再加上突逢变故,就没再和圈里的人接触,以至于连着她什么时候去世的都不知道。抬头看了看墓碑上的年月,差不多是他父亲出意外之后的事。
叶和泽烧完了手里的纸钱,起身拜了拜,对徐兰的墓碑说:“大嫂,我结婚了,和小太阳花,我带他来看看你。”
韩染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只觉得胸口发闷。
叶和泽静默了三分钟,随后叹了口气,牵着韩染的手站起了身说:“走吧,该回家了。”
韩染任由他牵着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徐兰的墓地一眼,更是百味杂陈,既感到人生无常,又感叹缘分的奇妙。
坐在车里的时候,叶和泽突然说:“今天带你来主要是想和你道歉,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但对于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事情,我很生气。”
韩染下意识地想认怂,却忍住了。
墓园外的停车场里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叶和泽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我非常不喜欢家人有任何意外,我剩下的亲人不多了。”
韩染听着,他感到了叶和泽内心深处的孤独,目光坚定地与叶和泽对视说:“没事的,以后的路,我会陪你走完。”
墓园门口新栽了两棵树苗,周围光秃秃地只有那两棵树相互依偎着,像是两个在孤单中携手的人一样。
叶和泽看着他忽然笑了,说:“韩先生,很幸运能与你组成家庭。”一开始也许只是因为寂寞,因为遇到韩染的时机正好是他一无所有却渴慕温暖的时候,而这个人也总能让自己想起过去的美好,可后来就有些不同了,有韩染的地方总有家的温暖,他似乎心动了。
韩染也笑了起来,他夺过叶和泽手里的烟,吸了一口说:“叶先生,漫漫人生路,你还能发现许多我的优点!”也会爱上我,这后半句话韩染在心里默默补充。
叶和泽看他得意的样子,弯下腰就着他的手指吸烟,缓缓吐出烟圈道:“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