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见状,不由得柳眉一蹙,道:“这蒲州城里好大的规矩呀,长安城里的乞索儿,也不见官家轰赶,这蒲州城里竟然不许乞讨。”
李鱼目光一闪,已经隐隐明白,看起来,这蒲州城异常的清洁齐整,繁华热闹,只怕是本地太守刻意为之,为了迎候天子搞得面子工程了。先前刚进城时,他还以为这中州真已治理成了路不拾遗的繁华之地了呢。
陈飞扬拈着脚尖儿看着,见那赤着一双脚的小乞丐跑得飞快,身子又灵活,片刻功夫就消失在人群当中,不由得拍手大笑,道:“小郎君,你看那乞索儿,可想起了什么?”
李鱼回过神儿来,问道:“想起什么?”
陈飞扬道:“想起小时候……”
陈飞扬转向那小院儿,从敞开的门户望进去,一脸感慨,回过头来,感激地对李鱼道:“飞扬家境贫寒,后来能识得些字,做一个帮闲糊口,全赖小郎君。及至如今,更是因为小郎君相助,我才有了一份体面稳定的职业,小郎君对我陈飞扬的恩德,真是一生一世都还不清了。”
陈飞扬思及平生种种,眼睛不由得湿润了,他平素虽然浑浑噩噩的性子,只因如此可以忘却许多烦恼,忽略许多现实,倒不是真的那般性情。嘻笑外表、泼皮行径之下,与常人有何两样,只是不曾表露而已。
今日看到那小乞丐似曾相似的情景,陈飞扬不由得触景生情起来。小时候能够识字读书,全剌李鱼仗义相助。到后来去西市做了贾师,也全是因为李鱼的关系,现如今又被李鱼带到工部做了小吏,可以说他的人生每走高一步,都离不开李鱼的帮助。
虽说他和狗头儿都是鸡鸣狗盗之辈,上不了什么台面,对李鱼也没什么帮助,可是从感情上,确实没有人及得上他们俩与李鱼感情之深,如果李鱼有难,他们是可以毫不犹豫,立即冲上去替刀的!
李鱼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之前几次想要逃离长安,事先安排车辆、接走母亲和吉祥等这些隐秘事儿,全都是拜托陈飞扬来做。原因只有一个,自己拜托给他的事,他就一定信得过。
陈飞扬说得热泪盈眶,忽然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狗头儿才是这辈子活得浑浑噩噩不知所谓的主儿,一见陈飞扬下跪,赶紧也卟嗵一声,跟着跪了下去,至于其中道理,却没来得及想,跪了再说。
李鱼急忙把二人搀起,也往那教书先生的小院儿里瞟了一眼,童年往事,忽然记了起来。嗯……那一年,那一冬,那一天,就是他们三人初次相识的时候吧……
武德六年,冬。
是年,天下仍乱着。
是年,唐太子李建成在馆陶大败刘黑刘黑闼,于洺州将其斩首。
林邑王梵志向大唐遣使入贡。
而龙作作的爹龙老寨主所在的马邑州,当时刚刚由高满政大败突厥,率兵降唐。
柴绍则率兵大败吐谷浑。
辅公袥于丹杨起兵称帝
沙州人张护、李通反唐
颉利可汗则发兵攻打马邑州。
窦静奏请在太原屯田
李大亮诱执反唐的张善安,
乱呐!整个天下都乱着,利州又何能独善其身。
那时候,李鱼的爹还活着,因为有手艺,所以家境尚可,起码能求个温饱。
那一天,是冬天,正下着雪。
利州教书先生莫大家里,有六七个孩子正围着火炉读书。
门开着,放着烟火气,院门口儿门檐下,两个穿得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