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武馆的大门口坐了四五个乞丐,几个棍子撑着一个可怜的凉棚,炉灶都是冰冷的,那个赈字就显得格外地萧条。一个穿着清布衫的二十岁的年轻人端了个簸箕出来,那里面放着几个杂面团,那几个无精打采的乞丐立即两眼放光,其中一个年级大一点的长脸汉子笑道:贾先生,前几天你们还穿着绫罗绸缎,怎么今儿个换上小布衫了,那可是小老百姓穿的,你这样穿着,还这么器宇轩昂的,可也不像啊。
几个乞丐都笑了,贾雨村冷笑,给你们吃的还有什么啰嗦的额,我师父要上山去打土匪了,家里就剩这一点粮食了,师父让都送给你们,你们不想吃,我可就拿走了,我可也没有粮食吃了。一个乞丐施展身手扑了上来,贾雨村闪身避开,将那簸箕放到地上任由他们去抢,一脸的淡漠。谁知台阶上一个乞丐却自顾捉虱子,并不理会,贾雨村冷笑:“这位先生莫非不饿。”
那乞丐笑笑:“说不饿先生岂不是认为我矫情,我是听说你的师父要上山做土匪,特意来收他的。”
贾雨村冷笑:“你什么人,敢来收劲风武馆的当家的。霹雳掌的唯一传人。”
那人笑笑:什么霹雳掌,不过是我当年教他的一点防身杂技,你师父到也好笑,自己和徒弟都快饿死了,还每日在这里煮粥救灾,这是充的哪门子面子。
贾雨村剑眉一挑,满眼的睥睨,这就是我师父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即使自己饿着也不能委屈了别人。
“别说大话了,告诉你师父,我是赫摇旗,你师父投靠无门,故意在这里赈灾七七四十九天,等的就是我来找他。我们闯王如今势大,很感谢他曾经救过我们的伤兵,让我来请他,饭管饱,钱随便花。”
赫摇旗笑笑:“如果李闯当了王,他可以当个千夫长。”
几个乞丐一听也要加入闯王,贾雨村也不应声,拿了空簸箕进了屋。
原来师父早在门后听着,见贾雨村进来,忙道:“这是李闯手下大将,他要请我去同享富贵,你怎么不请他进来。”
“师父,造反是要杀头的,家有祖训,朱家弟子不可以为匪为贼的。”
那师父跳起来将贾雨村嘴按住,“隔墙有耳,外面还有李闯的人,你不要在这里说朱家好不好,李闯才杀了姓朱的,你找死啊”
“我要为家族报仇”
“那不是你的事情,你家先祖早被朱家贬为平民,去姓削籍了,之前才和人贾家联姻,续了娘家的谱,你去给那个半死的朱家王朝当什么孝子孝孙,你如今姓贾。”
“那也是权宜之计,您也算我舅舅,怎么就可以自己随仇人走了。”
“我呸,那个朱家才是我的仇人”这师父个子不高,说话间跳到椅子上对着贾雨村挥手:“他们家兄弟多,当然不在乎,我姐姐嫁给你父亲,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年轻的时候你父亲每日风流,把自己的妻子赶到庵里种菜,后来跟的那个什么王不讨皇帝喜欢,被关到监狱里,你父亲也陪他去坐牢,明明自家根基已尽,你母亲去探监,他却怪你母亲扫把星,我们救了他出来,他躲在我们这里也不消停,就知道欺负女人孩子,活活气死了你母亲。李闯破了西安城,我们拼死合力救他出来,谁知道他自己固执,不顾你还没有成家立业,偏要取救那个胖得猪一样的福王,那福王作威作福,养得太胖,根本下不了梯子,自己被烧死在他的王府里,你那个固执的爹也不知是死是活,没有这个朱家,这边少饿死多少人,还要学你那个爹去愚忠。不是你母亲是我亲姐,你又改了姓,你在朱家在这陕西没有办法落脚了,我才懒得管朱家的人。”
贾雨村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