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抿紧嘴唇, 不言不语, 一切好似早有安排,守门的侍卫被塞了一个锦袋, 迅速的朝他们挥了挥手, 放行。
曲丛顾咬着手背, 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淋了雨吹了风,他连双鞋都没来得及穿,冻得一阵阵的哆嗦。
李剑感觉到了, 却没有将他放到哪里躲一躲,脚下疾行不止。
曲丛顾被扛在肩头,颈上的玉骨头掉出来一下一下地砸在下巴上, 被他用手紧紧地攥住,他浑身发冷,手指关节都是青白的,玉贴身带着,他摸上去的时候感到了一丝暖。
大概一直到了天将亮的时候,曲丛顾已经不知道这里是哪了, 四处都是荒凉的山, 他们找了一棵树, 勉强挡雨,歇了歇。
曲丛顾不自主的打着摆子,抱着大腿缩成一团,手和脚都已经冻得一丝血色也没有,白的吓人。
李剑看了眼,撕了一条衣角递给他。
也是湿的。
曲丛顾接过来,哆哆嗦嗦地包在自己的脚上。
“谢谢,”曲丛顾道,“你累吗,吃点东西吧。”
李剑看了看四周,道:“还要往前走。”
“李大哥,”曲丛顾道,“江东尽是左相走狗,我们往南走吧。”
李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曲丛顾抬头,牙齿还不自觉地轻磕着。
李剑将他拉起来,作势要背着他,曲丛顾摆手道:“我自己走吧,好冷,跑一跑活血。”
李剑也没再表示,两人休息不足半个时辰便再次上路。
曲丛顾跟得吃力,却也真的慢慢的暖和了一点,至少不再哆嗦了,只是觉得两条腿都已经跑得麻木了。
后来天放晴了一段时间,只是乌云还压在头顶,太阳冒出了一小块,终于有了些暖和气,曲丛顾抬头看了一眼,也就是短暂的一眼,还要去跟这李剑往前走。
李剑忽然停住,伸过胳膊挡住他。
曲丛顾屏住呼吸,眼神飞快地四处望了望。
李剑微微回头,低声道:“往回走。”
曲丛顾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听他的话往后退了一步。
李剑如临大敌,也戒备地一步步后退,忽然拉住他转头疾跑——
若是刚才只是走了山上的小路,那么此时走的就连路都不算,四处都是纷乱的树干杂草,全是雨水,泥泞不堪。
李剑忽然转身而去,曲丛顾回头看了一眼,咬牙接着往前跑去,躲在一棵大树后剧烈地喘息。
身后好像有刀剑穿过皮肉的声音,带着男人的闷哼和痛呼。
曲丛顾紧紧地攥住树干,一动也不敢动。
后来李剑带着一身血走回来,道:“走。”
曲丛顾点头道:“好。”
路过了脚下的一地血尸的时候,甚至将他脚上包着的布给染红了。
曲丛顾眼里噙着泪,手又开始抖了起来,被他死死地抓住,一声不吭。
两人逃了两天一夜,竟然找到了一间破庙。
今天天晴了,曲丛顾找了条溪水,将脚下的破布解下来,慢慢地洗净。
他脚上道道血痕和水泡,身上也多多少少带了些伤,都是不小心剐蹭的,并没有什么大事。
破庙中有一座佛像,已经蒙了一层厚厚地灰尘。
曲丛顾规规矩矩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