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梅林中站定,漉雪剑盈握在手,枝上白梅似乎有感应一般,先剑气迸发前瑟瑟颤栗起来。
一声清脆的金铁之鸣,雾气被震开。
剑走偏锋,荡扫层云,虬龙凫水,独擎九天,肃肃如万马啸秋风,泠泠如百谷鸣春泉。一通淋漓尽致地挥洒,让千旭感到意海畅然,灵元力生生不息。那些平日里较为晦涩难通的剑法今日却使得行云流畅。
一套归清剑诀使完,日光已完全落满望月峰。
白梅苏醒过来,似是无数饥渴的嘴尽情啜饮着日光。
千旭第一次看到他痴立在白梅林中,就觉得他不是个人,而是化开来的,是洋溢在空气中的不可捉摸的灵样的东西。这是个令人迷醉的境界,能让人乱了心智。
重烨的屋门依旧紧闭,千旭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已站立在崖前,望着万千重山渡上金光。
千旭忽然想起重烨背上的那朵诡异的赤红如火的类似曼莎珠华的花。他顾不得多想,冲向他的屋门。
“阿旭!”沧浅惊喊。
屋子里空气并不畅通,想来是紧闭了一夜的关系。重烨不在屋里,那个他常坐的蒲团显得静默如谜。
会去哪了?以前每次离开望月峰的时候,他总是会跟自己说,甚至什么时候回来也说得清清楚楚。可是这次……
千旭的心突然很慌乱。
“卜暗长老说他昨日闹了昀崖峰和伏斛峰之后,就向西而行了,没有回来过。这事我也是方才刚刚知道的。巳时,卜明掌门要在光崇堂召集‘试剑大会’比试的弟子,你如果要去,还是准备一下吧。”沧浅站在门口,目光中流露着关切,静静看着他。
千旭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缓了缓心绪,转身相对。
他的目光掠过他,落在他身后的白梅林。他知道自己不能看他,不然他会狠不下心。
“沧公子,多次相救,无以回报。只是这里是崇胥宗门,始终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赶我走?”沧浅向前一步,挡住他晃动的视线。他的声音里是惊是疑,还有一丝被内心因某种强烈的冲击而带起的颤抖。
对上他质问伤感的目光,千旭有些不忍,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应该当机立断,不断会乱,于是再次硬下心来,道:“是,我们不是一路人,崇胥与魔族一向势不两立。我也听说过魔族侵犯川泫之事,川泫之人与魔族有切齿之仇,你若是再呆在这里,迟早会被人发现。”
沧浅先是一怔,忽然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既能在这里呆百年,自然有万分保险的手段。”
千旭定定看着他的笑,道:“沧公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怕你连累我,犯下勾结魔族背叛师门的弥天大罪。你走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沧浅依旧笑着,但是他的笑显然已十分艰难,确切说着已不是笑,而是内心因受到强烈冲击而显现出来的近乎扭曲的痛苦。
“阿旭,不再见面?这是你的,”他的眼圈微红,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哽塞的喉间挤出来的,“真心话吗?”
“是,魔界少主。”眼里尽是决绝。
其实那次从黑沙海回来之后,崇明来找他并告诉他沧浅是魔界少主时,他还以为他是故意捏造,挑拨离间的。但是事实和那颗敏感的心不断提醒他,崇明的话是对的,修为深不可测,崇胥山随意来去,就是幻境他也能任意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