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亲说,这个月月底,慕容若要同即墨成婚了,再过几日请帖就送到府上了。这是压倒夏霜心底最后一道防线的最后一击。她承认她是疯了,痴了,再也无法装成是毫不在意的模样,所有的骄傲在此刻分崩离析。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也从来都不会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给其他的人。
京城最大的酒楼上,一个临窗的包厢中,窗户半开半阖。
片刻后,一个丫环急匆匆地敲开了门,语气中松了口气,透着喜悦,说道:“小姐,箬公子来了。”
屋内的梨花木桌旁,夏霜手撑着脑袋,原本闭着的双眼突然间睁了开来,明媚的面孔上浮现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知道了。你把箬公子迎进来。”余光落在桌上晶莹剔透的玉酒壶上,眸中的光浮浮沉沉,终究是黯淡了下去。
丫环道了声是,便又快步下了楼。小姐的脾气进来越发喜怒无常了,有半分的不顺心的事情,就动辄砸东西打奴婢,便是老爷公子也劝不住她。
慕容若收到夏霜邀约的时候,信上说她不日就要回漠北去了,临别前有些体己话要同她讲,便应了约。
对于夏霜,慕容若心里自始至终都是有愧疚的。夏霜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东西,她永远也无法给她。夏霜因为她失去的东西,她也没有办法偿还给她。感情里没有亏欠二字,到头来都不过是心甘情愿,从投入真心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谁是想空手而归的。
这世间千万种事情,只要跟一个情字沾了边,就不会往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慕容若穿着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祥云的图案,黑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中,发间插着一支墨玉簪子,整个人身形修长,丰神俊朗。她从外面进来,带来了一股清冽的寒气。
见着夏霜,嘴角一扯,自然而然地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夏霜见状愣了愣,手指蜷缩在了一起,掩饰地站起了身来,也笑了,说道:“若姐姐。”
慕容若闻言笑意更甚了,快步走了过去,说道:“今日一见,你的气色好多了,我想心里也安稳了许多,快倒一杯热酒给我罢,叫我暖暖身子。”
夏霜点了点头,取了桌上的玉酒壶,给慕容若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慕容若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喟叹道:“这酒倒是不烈,适合女儿家喝,酸中带甜,甜里带着酒味。”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酒壶上,问道:“这壶可是子母壶,没想到这京城的酒楼这般厉害。从前在西门关的时候,我就想着要寻一个观摩观摩,不曾想倒是在这见到了。”
夏霜眼中闪过慌乱,强颜欢笑,疑惑地问道:“我竟然不知是这么新奇珍贵的东西,若姐姐可否给霜儿解释一番,到底什么是子母壶啊?”
慕容若从夏霜手中接过酒壶,指着壶口给夏霜看,“这壶是玉壶,机关看起来也清楚,我给你细细讲讲,你看这壶,它中间是镂空的,外面是一层酒,里面又是一层酒,将壶口一扭,倒出来的就是内壶的酒水,再一扭,就是外壶的酒水了。”说着把那壶往夏霜旁边靠得近了一些,好让她瞧得真切。
言罢,慕容若又取了两个杯子来,一左一右地倒出了两杯,扭了扭那壶口,外壶倒出来液体的是滚烫的热水,内壶倒出来的是刚刚她饮用的酒水。
夏霜不曾想慕容若这般认真的模样也是如此撩动她的心弦。但是箭已经射出,不在弦上,容不得她后悔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带着没有记忆的慕容若,只属于她的箬公子,离开京城,去往漠北,一起去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