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妆。
正在惋惜今天的妆容太过红艳,比不上那位大学生的清纯,忽然,有一阵眩晕袭来。她趔趄一下,手里的口红差点摔落。她迅速抓住纸巾筒,慌乱中,左手食指不慎被金属边缘划伤。
眼前天旋地转,镜子扭曲起来,她的五官跟着变形。
她心中警铃大作。这种场合她十分谨慎,水杯全程都没离开过她的手。
但现在的不适感是怎么回事?
是谁?
什么时候?
目的是什么?
是对方出现了吗?
趁着还没彻底失去意识,她握起手机,颤抖地查找孙燃的号码。
点来点去都点不到拼音的“s”,她只能胡乱地往下翻。通讯录一页页哗哗地闪过,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使劲地眨眼之后,她终于见到了孙燃的名字。
第一下,她按歪了,进去的是短信界面,赶紧退了回来。
试了几次终于拨通电话,她急喘着,舌头都打结。“旧彼岸……哇生剑……救偶……”(注释:聚北卫生间,救我。)
原本声音浑沌的孙燃立即清醒了,“荆觅玉?”
她听见了他的声音,但是站不住了。身子倒下去时,她的手肘重重磕到垃圾桶,手机被弹进了洗手台底下。
完了,也不知孙燃听没听清她的话。
她咬紧牙,用左手食指抠着地板,用刚才划伤的伤口,画出一道道血痕。
伤痛让她回了些气力,她硬撑着爬到隔间,费了好大劲才关上门。
全世界只剩下喘气声和心跳声,回荡在她的耳边。
完了。
这是要完了吗?
可是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失去了思考能力,脑袋越来越沉,磕在隔板门上……
倒是个刁争柯没提过的场所。她看向慵懒的孙燃,“凡事小心,陌生人给的烟酒都别喝,不要以为你自己与世无争,其他人就没坏心了。”
“知道。你才几岁,跟个老妈子似的。”孙燃把羽绒服的帽子盖上,帽缘遮住了他澄亮的眼睛,下半脸的轮廓更加无害。他伸伸懒腰,“有暖气就是舒服。我在这躺会儿,你记得结账。”
荆觅玉静静喝完了咖啡。
孙燃已经睡着,翻身蹭掉了帽子。
她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帮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拉低,再问服务员,能否把这边的灯光调暗。
服务员体谅地关了灯。
荆觅玉走到室外,围上围巾,拦了辆出租车。
“去哪?”司机带着复祝市的乡音。
“聚北。”她以标准的普通话回答。
车子驶出了一段距离后,司机的电话响了。他打开免提,话筒传来了小孩子稚嫩的童音。
司机和小孩子讲的是纯正的复祝方言。